年的雄心壮志,不甘将一生困囿在一方小小的道观。
陆玄敲了敲桌子:“胡说什么呢!我们怎么能算摆烂?!”
“我们昨天摆烂,今天摆烂,明天还摆烂,这还不算自律吗!”
“......”
.......
阿桃到底要走。
他的天资其实极高,即便在天门这等邾国顶尖宗门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天门和倾天观共驻一山,总有人能看到阿桃的不凡之处。
在一个春天将死的夜晚,一个高大的老者敲开了倾天观的门。
陆玄认得此人。
在记忆里,很小的时候,他曾陪着老观主见过这老者一面。
天门门主,邾国最大宗门的掌舵者,斯命达!
他此刻就盘腿坐在陆玄对面,放下阿桃刚才奉上的茶杯。
“一晃你师父也走了四五年了。”
陆玄盘坐在老者对面,答道:“四年零九十二天。”
老者微微动容:“难得你记得这么清楚。”
陆玄微微点头。
他记得个屁,当然是瞎诌的一个数字。
但鲁训先生曾经说过,人们面对精确的数据时,会不自觉的表现得郑重。
他面对天门门主这种大人物,不由得不郑重。
略施一个小技巧,让大人物陪着自己一起郑重一点,也很合理吧。
老者沉吟了半晌,说道:“本来,如果你师父还在世,我不会提这样非分的请求,但是你师父已经坐化,而你又还太年轻,修为尚浅,这样下去,难免耽误了你师弟。”
一直垂首坐在陆玄身后的阿桃,忽然抬起了头,眼中露出惊讶的光芒。
陆玄明白,眼前这个天门的门主,是看中了阿桃,想收入门下。
过去的两年里,阿桃的修为进境逐渐变慢,他心中也隐约明白,不仅是他的教学水平有限,还有修炼资源的供应问题。
他有系统,有健身操,所以哪怕资质平庸,随便活动活动就能稳步提升。
可阿桃归根到底,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天才。
被他教导,的确算是一种耽误。
陆玄想了想,答道:“能否给我些时间考虑考虑。”
斯命达须发皆白,面孔显得慈祥,他站起身来,临走时说道:“老夫也是起了爱才之心,不是要强做生意。”
“你可以和你师弟商量商量,毕竟事关的是他自己的前途。”
“若是决定拜入老夫门下,可以让你师弟直接来天门,就通报是门主新收的关门弟子。”
陆玄看着眼中有光的阿桃,问道:“你怎么想?”
阿涛想了半天,说道:“我再想想。”
阿桃洗完最后一天的碗后,请陆玄坐在了主殿的蒲团上。
阿桃跪在他面前。
“所以你想好了?”
阿桃点了点头。
陆玄想了想,也点了点头。
“师兄,你这就同意了?”
阿桃吃惊道。
“有什么不同意的,我又不是你师父。”
陆玄笑了笑,无所谓道。
他是真的无所谓。
人各有志,别说是师兄,即便是生身父母,在很多事情上也是强求不得的。
人啊,说到底还是太有限。
生命太有限,眼光也太有限。
命运一旦被别人做主,日后即便不会后悔,也总会疑心当年如果选了另一条路会怎样?
一旦替别人做出了选择,日后即便不会愧疚,也总会疑心当年如果替他选了另一条路会怎样?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那句带有调侃意味的话。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阿桃问道:“那我还欠你八十四年和十二世孙的洗碗,怎么办?”
陆玄更无所谓了。
刷碗扫地什么的,本来又不费什么功夫,拿来做赌注不过是图个乐呵。
他想了想:“要不,你到了天门以后,也坚持替别人刷碗吧。”
他不免带入长辈的视角想着,一个孩子到了新环境,手脚勤快点,总归更容易融入一些。
阿桃犹豫了一下:“师兄,我可是去做天门门主的掌教弟子唉,恐怕没人会让我刷碗吧......”
陆玄一呆,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但还是给了阿桃一脑壳。
“你在倾天观不也是关门弟子,还不是刷成了熟练工!”
阿桃揉揉后脑勺,也不生气,问道:“师兄,你真不留我吗?”
陆玄看看他,笑着道:“不留了。”
少年动心起念,想要迈出一步的愿望,不计较千山万水,更何况是一山之中两座门派的距离。
也留无计。
阿桃还想再说什么,被陆玄摆手止住了。
他拿出准备好的一张银票递给阿桃:“师父留给你的。”
怕阿桃弄混,他又补充了一句:“已经死掉的那个师父。”
阿桃看了半天手里的银票,三千两,没有再说话,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转身走了。
春天仿佛在一夜间过去。
那天刚好入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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