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兜兜转转就是流经不同的河流,从前是渭河,如今是燕江。
渭河裹挟着黄土很多,而燕江裹挟着泥沙。
那天从厦门北站坐地铁一号线到湖滨东路,甘夜依稀想起上一次坐地铁还是在深圳,那时候从龙华周转去西丽,二哥还在身边。
如今自己的身边早已经换了人,变成了郁南。
到了湖滨东路出地铁,那个地铁到路面的时间很长,甘夜、郁南两个人带着孩子一直往前走,大半夜的如果是甘夜一个人她根本不敢出去。
走过长长的通道到了路面上,甘夜在那边打车,赵公明的电话过来了,“你们到哪里了?”
“在厦门湖滨东路这边,我们正准备打车去住宿的地方。”甘夜说,
“嗯,你们带着孩子注意安全。”叮嘱过后,甘夜挂断了电话,想着赵公明之所以和甘地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他有姐姐的缘故,才那么心细。
甘夜打了一辆车,她让郁南、孩子上车后,她坐在前排,司机一直不说话,从侧面看过去脸黑黑的,甘夜心生恐惧,便开始没话找话的问,
“大哥,你是本地人吗?”
“我不是,我是河南人。”他开口了,甘夜不怕了,担心的就是那种不开口的,
“厦门感觉好凉快,可能是因为靠海的原因吧。”郁南也开始说了,
“是,我都能感觉吹到了海风,好舒服。”甘夜说,看着窗户外面天都黑了,棕榈树的叶子摇摇晃晃的,
甘地去过厦门、福州,但是没去过甘夜住的地方。
有一年,甘地给甘夜说,“福州不好,下大雨那水实在可怕,那一年,我们辞职了很多人离开了那个地方,而且工资还不高。”
甘地说的就是那些工厂的福利待遇,的确,即使是初中文化的甘地都能感觉到福州经济不行,而甘夜还在一个县城里面呆着,抱着一腔梦想,不知道在坚持着什么。
有时候,甘夜会觉得自己化身成了健康的甘地,替他在这个世界上行走。
甘地病了,病的快要死的时候,甘夜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兄弟姐妹之间共享了灵魂,
甘地死就是她死,她和甘地交互的那些时空就像是死了一样。
郁南还活着,甘夜从郁南身上汲取到强大的生命意志,她感觉到自己的另一部分从郁南身上活了过来一样。
从湖滨东路到曾厝垵不远,车费只有九块。
刚好在排档边上,甘夜带着郁南、孩子穿过小路往里弄走,
“这地方怎么这么黑?我好害怕。”郁南的儿子小乐说着,
“没事的,就在前面。”甘夜也不知道静谧在哪里,只是看着地图上离海边近,价格还算是公道,便选择了这家民宿。
终于拐弯过去,便到了,终于有了落脚的地方,进去之后甘夜、郁南把东西都放在那边,几个人开始洗漱打算休息。
郁南让甘夜睡在靠墙的那张,生怕-冰玉掉下来。
没过多久,她们便进入了梦乡,半夜听到二楼空调的水滴答在棚上,甘夜总觉得像是自己在泉州的那一晚,那边下雨也是雨滴落在屋棚上,一直滴滴答答的。
到了第二天,郁南先醒来的,甘夜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很累,一股疲惫感席卷而来。
“我感觉心情好很多了,可能是因为我们出来的原因。”郁南躺着在说话,
甘夜那一瞬间看到了孩童时期的郁南,一股纯净的能量缓缓流淌着,
只是一瞬间,甘夜突然意识到一点,那就是郁南的命运就是自己的命运,看似是郁南丈夫出轨,而她经历的事情甘夜也经历过。
记得在那个初中,明知云姐的丈夫已经背叛了她,明明意识到这个世界上一些丑恶的东西,可是,甘夜看着很无力,不知道要做什么。
如果,走入他的怀抱意味着对世界的背叛,而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对自己最初选择的背叛。
背叛的背叛那又是什么?
出轨、婚外情以及被遗弃的孩子,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被遗弃的孩子,还有那么多被毁坏的孩子,甘夜都能拯救的过来吗?没用。
甘夜自己的身体被毁,元神丧失,灵魂在即将毁灭的时候抢先一步,把肉体运送去往这一世的出生地,然后,让其元神恢复起来然后才是肉体,这样不至于灰飞烟灭。
甘夜只是没经历过初中丧父,只是没经历过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学识渊博的历史老师,而郁南经历过,郁南的经历造就了郁南。
甘夜在初中的时候喜欢上老师,只因为父亲给甘夜说,
“甘谷不行,未来要靠甘夜了。”
那一瞬间,甘夜其实挺痛心的,甘谷即使再不行,可是,甘谷是家里第一个牺牲的孩子,甘谷托起了一大家子,并且,在甘夜心里甘谷就是老大。
甘谷自然有自己的一些弊端,甘地也有,自然,甘夜也有。每个活着的人都有自己的弊端,因为,灵魂进驻在身体内的时候只能把部分智慧装进去,因此,你看到的人只有三分智慧。
甘夜意识到家族的弊端,知道必须走出家族的时候那一年刚好遇见吴学研,于是,他就是她走向世界的一个阶梯。
没人能知道,甘夜做了什么。
那一年为了走出那片原,知道他是从外面回来的人,甘夜把意识心调整和他一致,就为了无限接近他的频率,以至于未来能够走得比他更远。
当真的置身在遥远的未来,甘夜发现“轻舟已过万重山”。
可是,离开了他的世界之后到处都是荒芜,如果,只呆在他的世界里,必然会枯萎下去。
去往更大的世界必然遭受更大的冲击,甘夜要和大河流贯通起来,这样她灵魂才常新。
郁南起床很快,穿了一件白衬衫和一件黑色的百褶裙,打上粉扑化了淡妆。
甘夜换了一件桔红的收腰长裙,她们早晨要去鼓浪屿那边坐船,进岛上去。
出了门才发现外面已经天大亮,隔壁还有簪花的服饰店,实在好看。
感觉晚上来到这个地方,和第二天看这个地方是两种感觉,如同是一个人的两面,白天看起来明亮,晚上看起来阴暗。
走出来之后,街边的人热情的问候她们要不要坐车,并且一个男的还说,
“你要坐车一定要坐公交车,这里的司机宰人很厉害。”
“好的,谢谢。”甘夜拉着郁南要过天桥那边,带着郁南去看海。
走上天桥,远处的海感觉比近处的更高,远处的轮船在海之上,飘在云端似的。
甘夜看到大海的时候,感觉心瞬间开阔了起来。和郁南一起来,甘夜不觉得那么窒息,因为,女性的力量不涉及到攻击性。
郁南虽然没攻击自己,可是,她好像因为什么事情和小乐吵起来了,甘夜劝解着的时候,怎么觉得自己父亲一样的性格?好不容易出趟门,郁南为什么会因为一点事情发火?
等到两个人去海边,孩子们在那边玩着沙子。
甘夜给郁南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郁南穿着白衬衫,腼腆的像个女学生,远处就是海边。
想起来二爸那张在青岛的照片,甘夜觉得她们生活在平原的孩子,最希望看到还是大海,因为,大海就是远方。
郁南让甘夜爬到岩石上,甘夜顺着海水边的礁石往下走,爬到了岩石上想往上爬,却发现鞋子太滑了不敢往上爬,礁石上满是海蛎附着在石头上,坑坑洼洼的。
就这样甘夜看向远方,郁南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甘夜看着照片,想起来那时候给学生们听刀郎的《我的楼兰》,“你总是随手把银簪插在太阳之上,万道光芒蓬松着你长发的波澜,我闻着芬芳跋涉到无限远,只为看清你的容颜。”
甘夜一直在寻找,寻找一种真理能将所有人救赎。
那天在老师门口,玉沙问,“你二哥呢?如今在做什么。”
“那个栏杆,提他做什么?”甘夜愤愤不平的说,一改之前的温顺、和蔼。
吴学研呆愣住了没说话。
玉沙脸上不悦,还是反驳着,“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
“他连自己孩子都不管,你让我怎么说他?”甘夜说着,似乎已经不满很久了,
玉沙、吴学研再也没说话,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
后来,玉沙一直和吴学研说自己的家、自己村子、自己的丈夫等等,听的甘夜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当甘夜和郁南在海边,她给甘夜拍照的时候,甘夜那一瞬间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在制造一个好与坏的世界,是自己在不断的制造矛盾,并且让对立存在。
自己真的到了海边,从那群孩子到了吴学研的身边,甘夜才意识到原来对与错都不存在,只有道在变化着。
那间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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