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还不如不炫耀,那根项链最后被彻底断成了两截。
小时候一直跟着父亲到处跑,经常待的地方就是后厨,好像离厨房越近便感觉安全了一样,看着蔬菜、面粉、大米被移动、变化着,成了热气腾腾的饭食,那些等候吃饭的工人在窗口排队,他们就像是一个个等待喂食的猪一样。
后来去了那个中学之后,吃饭的老师一直在说后厨做饭难吃的时候,甘夜瞬间理解了当年父亲的位置实际上就是底层,这就是“弱者拔刀向更弱者”。
每天上学路过厨房,听到里面砍大骨头的声音,甘夜总觉得好像父亲就在里面,自己怎么转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对面的老师说,自己的父亲是什么单位的职务,谁谁的家里又是什么条件,面对这些混乱的信息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处理,可是,她们的家庭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们的父辈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她的话语的确无懈可击,因为家庭条件不差,只想着进入体制内混吃等死,因此,那个选择是个不错的选择,种种衡量下来,对她们家族而言的确是不错,那也是她的立足点。
她们每个人的立场逼甘夜必须做出自己的立场,你到底是什么背景?你为什么来这里?这里有你要的东西吗?
当脚步踏在现实的每一步上,甘夜才发现自己是被一个梦境引过去的,那时候总以为“潜意识没有进入意识”即将产生的命运迷之动人,可是,当一切在现实中被打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踏在虚空之中,一招不慎就有可能直接摔下来。
当时有一个老师的丈夫还是国外留学回来的。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自己的立场在哪里?
走进教室里面看着那些孩子坐在斑驳的桌子、凳子上,看着一个女孩清秀的容貌,甘夜发现自己怎么又回到了十五岁的那年?明明在人间走了那么远的距离,为何又回到了自己的十五岁?不该是去往更大的世界里面?
从窗外看出去,上面的教师宿舍楼一扇扇窗户依然是上世纪的样子,一棵棵柏树遮住了窗户,他们都在熬夜在那边备课。
看着那些年轻的孩子,她们拥有无穷的活力,但是她们正处在人生的关键期,到底自己能教会她们什么?记得在培训机构遇见的那些孩子,有一次,一个女孩子在课堂上直接发疯,把书都全部丢了一地板,一个人在那边开始哭泣。
甘夜走过去试图帮助她什么,可是,自己还是个孩子,根本你不懂的要怎么教育小孩,还要要怎么帮助她?
后来离开了那家培训机构,再次遇见她是在公交车上,她并未认出来甘夜,甘夜也没有认出来她,只是下车的时候觉得这个人好眼熟,记得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以及圆圆的脸蛋,她好像一直在甘夜的心里面哭泣,等待着有人来救她。
甘夜记得自己坐在桂花树底下,另一个老师给甘夜说一个女孩子,父母离婚了没有人管她,但是她依旧很努力的学习,经常会给自己送来橘子什么,虽然东西比较小,但是那是一份心意。
那个女孩的笑容洋溢在脸上,甘夜看到了竟然会觉得这是一种残酷,如果有一天她知道日后的生活还要比这更残酷,那么,她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破碎的世界?老师只能帮助她一段时间,人生更长的路还是得自己一个人行走。
想起来堂妹,她很小就因为父母离婚导致她过的很可怜,每次奶奶都会骂她,到了后来为了避免奶奶骂,甘夜被拉过去当挡箭牌,这样一来,妹妹还能过几天的安生日子。
读幼儿园没上几天,奶奶嫌花钱直接不让妹妹读书,最后,妹妹就没幼儿园可以读直接进入小学一年级。再后来,妹妹没有衣服穿都是姐姐拿来剩下的衣服,有的很大大的可以装进去一个人,即使这样,还是穿着那些衣服去上学。
石凳上有些凉,甘夜体内的管子还没有被移除,坐久了便觉得腰痛,起身离开的时候不去想那么多,可是,如果不找出这一切背后的意义,感觉下一次自己又要进去医院了,到那个时候自己还能跑到世界上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甘夜在那个时候是最接近神的意志,神,就是拯救一切,接纳一切,爱一切的人。
可是,自我必须依靠“我”的存在而存在,没了自我,所诞生的超我也会死亡。
竹林中男孩哭泣的脸,那张脸背后的悲伤,那是灵魂朝着天空在哀伤,他甚至怀疑自己为什么要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父母生了他却不管他,丢他一个人独自自生自灭。
甘夜拉着他的手,把他送进了教室里面,每次看着他就像是在看甘地,假如当年母亲换一种方式,是不是甘地就不会朝着毁灭的道路上走去?甘地本来拥有的另一种人生被母亲彻底毁了。
表哥也是被姑妈和奶奶毁了的人,要知道父母的指挥棒无情的操纵着孩子以他们的意志在旋转,导致他们最后彻底成了大人意志的傀儡,甘夜是逃出来的甘夜,逃逸的甘夜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成为了真正的甘夜,依然记得那一年和赵公明吵架之后,甘夜走在铁门那边给母亲打电话说自己过的不好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话,
“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你自己选的路自己受着。”
当时只觉得她冷血,对待孩子的苦难根本不管不顾,后来才知道,她如同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了,还要怎么顾及到孩子?
依然记得当年在老家,甘夜知道自己不能就那样一辈子安稳的活下去,人生要追寻一些东西必须牺牲掉目前的安稳。
而且,此刻的安宁不代表一辈子的安宁,即使是亲生父子之间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亦是不能有所勖助,到那个时候都是自保自己,因此,必须提早为自己做打算。
那天和表哥聊天的时候看着他,发现他已经彻底被姑父姑妈同化了,成了他们样子的延展品,可是,表哥的自我在哪里?可能在一次次冲突之中已经落在尘埃当中丢失在过去的岁月里面。
幸好一切都未晚,后来,更加期待着下一次再见他们的时候,等到那个时候又换了一种心境,他们是谁?他们是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投射点,当投射被撤销之后,外面的一切都是我。
最新网址:xiashu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