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遗我回娘家,真正忘恩负义!”
孙太太心里雪亮,潘大人的岳父是浙东有名的盐商,家资巨力,富甲一方。潘大人的官运,全赖老泰山银两支撑。但妇道人家面对负心男儿,莫可奈何,空自垂泪而已。
孙太太陪着潘太太流了许多泪。
“我不能让他弃了!”潘太太咬牙切齿道:“他会使银子升官,我亦能用钱拉他下马,有钱能使鬼推磨,横竖花钱斗法罢了。”
“好妹妹,想开些,莫可乱来。”“我只求姐姐帮我一忙,其他毋需过虑。”孙太太怔怔地瞅她扭曲得变形的一张胖脸,生出惧意。“我手无缚鸡之力,能帮你什么忙呢?”
“姐姐能,杭州城内外谁不知道孙先生的大名”
潘太太摸出一只细袋,解开线口,孙太太眼前豁然一亮,各类珠宝玉器五光十色、灿灿生辉,翡翠如意、祖母绿玉烟壶、猫儿眼戒指、珍珠项链,看得她目瞪口呆,眼花缭乱,惊叹莫名。其中一颗夜明珠,大如鸽卵,幽幽莹光,珍贵无比。
“这都是我平素攒下的私房,若典当为银票,姐姐你估量价值多少?”
潘太太盯着孙太太问道。
孙太太见过不少官眷商妇的私藏,她估价潘太太的这些珠宝能值百万之数,立刻明白对方的来意,要用兑换的银子拖住丈夫北迁,来个鱼死网破。她暗发怵:潘转运使圣眷正隆,倘若得知孙家帮助他太太与之斗法,岂不大触霉头?况且,清官难断家务事,日后潘家夫妇和好如初,自己反倒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孙太太飞快转动脑子,寻找托词。
“好妹妹,你的难处我知道,为姐很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只是这些宝玉价值连城,当家的虽开着钱庄,却不知道典当行情,估价少了妹妹岂不吃亏?”
“姐姐怕是推托之辞吧”!潘太太沉下脸道:“全杭州城谁不知道孙先生在宁波开了一处典当行,开张大吉之日,我那冤家还专程去致贺喝酒呢!”
“哦?”孙太太一愣,呆若木鸡。
“我并不为难姐姐,只请孙先生给我一笔公平银,大家方便,两不吃亏。”
以孙太太仍未回过神来,丈夫在外新开典当行,她竟浑然不知,孙太太深感痛心。
孙友长居杭州,宁波的铺面照料不过,必然托付他人。当家是谁,档手何人?孙太太只觉心中郁积的疑团渐有化解之势。
她心不在焉,支吾其辞,未便慨然应允。潘太太满脸堆霜,收起私藏,快快而去。
好歹送走客人,孙太太静下心来冥想苦思,她抚弄丈夫送的打簧表,开初尚有困惑:贫瘠闭塞的浙西山区哪有这等精致的洋货?现在恍然大悟,宁波是通商口岸,打簧标准是哪个急钱用的洋商典当在铺里的,后来逾期未取,成了死当。
孙太太恨不得插翅飞到宁波,看看是谁在典当行当家?转眼又念到,自己乃明媒正娶的孙大太太,若屈尊纡贵,去探看名份不清,即便果真是孙友金屋藏娇,这样做未免有失身份,唯有装聋作哑,暗里察访才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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