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了人日,愁云惨淡,覆压在姑臧的夜空,也弥散于和欢殿内。
素日里幽幽明明的苏合香,不合时宜地渲染了阴郁之气,整个殿内瘆得怕人。
宫女阿蓁神思一动,忙拨散了烟灰,多点了几盏明烛。
一只康国猧子(1)在主人的膝盖上变着样儿撒欢,但她只轻抚了它一下头,便起身将它抖落在地,径自行了两步,扑倒在榻上。
康国猧子屁颠屁颠地跟过去,但在塌下转了两圈后,却识趣地跑去觅食了。
阿蓁忙凑上来道:“阿欢跑出去了。”
“随它罢。”
她闭眸一时,仍用质疑的语气问道:“那件事,是真的?”
“确凿无疑。”
李敬芳眼皮子抬了一下,道:“真真有趣,以往大王会把他那些王弟留到元宵节后,现下才刚过了人日,便要他们各自回到郡上,去承担守备之责。这般急躁,是在下逐客令么?”
阿蓁想了想:“奴不敢说。”
“说。”
“我听人说,酒泉王画了一张王后的画像,惹怒了大王。”
“哦?”
“夫人,你也知道,酒泉王生性风流,大王定然是觉得,酒泉王对王后存了轻薄之心?”
“轻薄?哈哈,她美吗?酒泉王什么美人没见过?”
见阿蓁沉默不语,李敬芳斜睨了她一眼:“说!”
“奴以为,确是个美人儿。”阿蓁哆嗦了一下。
“美人?秃头的那种么?”
李敬芳大笑不止,笑了好一时才停下来,嗟叹道:“都是没见过世面的男人。就这么个货色,还视作禁脔,连画都不让人画。可笑,可笑!”
阿蓁接不了话,只能保持沉默。
李敬芳也不管她应不应,转而对镜自视。
匀上脂粉,描眉点唇,片刻之后,一双浮肿双眼已然有了几分神采。
她冲着镜中的玉润朱颜,左右照了又照,唇角拉起不同的弧度,笑问:“我美么?”
鬓云倭垂,香腮如雪,媚眼如丝,眼角的朱砂小痣,恰如其分地烘染着这份妩媚。
唔……这世上既有西子那般捧心颦蹙的玉人,便也有貂蝉一般靥笑盈盈的美人吧?
阿蓁心下如此想,口中自是又是一篇谀赞。
化好了妆,李敬芳对着镜子笑起来,笑着笑着,眼底雾气氤氲,镜中女子的影像,也慢慢漫漶不清。
揉揉眼,一个面庞比她略微圆润,眼睛也更清亮的女子,正对她展颐而笑,柔婉得好似春水微波。
李敬芳却突然恼怒起来,气呼呼地把凤纹铜镜扣下去,鄙夷道:“就你没出息,就只知道哭。”
就在李敬芳对着镜子发疯之时,沮渠牧犍令宗室王爷还郡的消息,也传到了拓跋月耳中。
此时,她踱到沮渠无讳所赠的画像跟前,对霍晴岚道:“看样子,大王是容不得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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