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怕，实话实说就好。你，当真看到了？”
针扎般的注视中，宋小莲强忍眼泪，点了下头。
“是。”
她声若蚊蝇，细小的不仔细听都怕散掉。
但落在场中众人的耳边却如惊雷般震动，短暂的死寂后，堂中哗然一片，陈宝不死心的逼近她，疾声道：“你，你当真看清楚了，是尤大人？”
宋小莲再度点头，哽咽道：“那晚父亲久不归家，我怕他醉酒闹事，就去接他，刚走到湖边，就看到他，他们……”
她掩面泣不成声。
“你既然亲眼看到尤戴春杀了你父亲，为何对官府隐瞒不报？”
秦昭百思不得其解，沉声道：“那可是你亲爹啊。”
“亲爹？”
宋小莲哭泣的动作一滞，猛地抬头，哀戚道：“大人，你见过哪个亲爹整日酗酒豪赌，动辄打骂妻女，要不是他，我和娘不会被卖进窑子，我娘也不会为保清白以死相抗。”
“她就死在我面前，满头满脸都是血。”
“要不是尤大人被他胁迫凑来赎金，我现在早已不知道在哪个楼里生不如死……他那样的人，有资格为人父母吗？”
秦昭一时语塞。
陈宝感叹道：“宋章贪得无厌，大人被他缠上，勒索威逼，定是没有办法才会出此下策。”
“不。”
就在众人各自唏嘘的时候，宋小莲神色一变，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低声道：“尤大人杀他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
这下莫说桑桐和陈宝等人，连冯夷也诧异的望去。
宋小莲难堪的别过头，“尤大人当时和我父亲在湖边起了争执，话里提到了那时刚淹死在尤府水塘子的小公子……”
众人面面相觑。
仔细一算，尤戴春丧子确实在宋章坠湖之前。
尤老夫人好容易平复的心绪再度高涨，撑着站起一把扯住宋小莲的胳膊，嘶声道：“你说，是宋章杀了我孙儿？”
宋小莲被她干瘪的手捏疼，又不敢反抗，生怕再刺激到她。
“尤大人是这么说的……具体的婢子也不知道啊。”
“天杀的宋章，王八蛋，害我的尤家子孙，简直丧尽天良……”
桑桐看老夫人口不择言，盛怒之下身子又开始抽搐，忙将她的手从宋小莲身上掰开，半强迫半搀扶的让她坐回椅子上。
混乱的场面无休止，冯夷一声笑戳破了微妙的局面。
“我一直以为，他杀人是不堪受宋章折磨，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茬，真是报应不爽。”
他的话让人听着不适。
再怎么样，大人之间的恩怨也不该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孩童身上。
“尤家一脉单传，宋章又想靠着尤戴春谋利，没道理害死他儿子，逼得尤戴春同他反目。”
桑桐瞥见冯夷似有所思，一脸解气的模样，试探问道：“你知道缘由？”
冯夷正色，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衣袖。
等到其他人神色不耐烦的时候，才勉强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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