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挑老师的?”顿了顿,吴员外道:“你说古先生好像有重病,怕给你气坏了,这你就别担心了,古先生貌似有病其实身体好得狠,而且你既然知道会惹他生气,为什么不尊敬古先生呢?他是先生,你是学生,必要的礼数是不能少的,你也不小了,一些为人处事的道理你该懂的。”
“你说见古先生相貌凶恶,不似好人,害怕与他在一起。”吴员外接着道,“这更是无稽之谈,我自你小时便告诉你,不能以面貌取人,你平时似乎也从来没对别人的相貌评头论足,今天是怎么了?再说了,古先生面目哪里凶恶了?我看不出古先生有什么凶相。据我了解,古先生这人是好人,别的我不敢说,他可能约束你紧一些,却绝对不会伤害你,你就放心跟他学习,他学问可大着呢。”
见老爹立场坚定,吴少有点无耐了,他小声嘀咕道:“反正我见了他就觉得不舒服,每天朝夕相处,我怕也怕死了,哪有心思学习?”
吴员外摸了摸吴少的头,叹口气道:“我也不知古先生什么地方不对你的眼,但这先生是不能换的了,你好好和他相处,久了自然会知道古先生是个……好人,也许到时你还离不开他呢。”
吴少心想,离不开?我巴不得他立即滚蛋。
见吴少仍是一副愁闷的模样,吴员外宽解道:“你已十二了,不能老耍小孩子脾气。当然,古先生来教你读书,并不住在我们家。”
“你决定了?”虽然不能说服老爹赶走病鬼先生,但不让他住在吴家这也是一大收获,吴少听老爹这么说,略有点兴奋。
“不是我决定的,是古先生这么要求的。”吴员外道。
这倒出乎吴少的意外。
古先生没有像以往那些先生吃住在吴家的原因,随着第二天传出的一条消息便有了答案,村里又要办学堂了!老师正是吴员外找来的古老先生,他说这位先生是饱学之士,品高德望。学堂暂设在吴家的闲置的谷场仓库里,待来年想法再盖正经学堂。
办学堂的事并没有在花涧村引起多大轰动,因为花涧村人对学堂有自己的看法。在一些人看来,饱学先生是不是真的饱学大家并不关心,就算是饱学吧,那又怎么了,地里干活的人,会记个数就行了。
但这学堂与别的有点不同,因为吴员外郑重声明,一律不收学费。这个消息又引起了花涧村人的一番猜测和议论,有人首先想到的是先生水平极差,不然怎么会不收学费?这个结论很快被大家否定了,因为吴员外可是个实在忠厚之人,也识些文字,他既然说先生学问好,断不可能找来个极差的先生。
一种传说蒸发了,另一种说法就很快产生——吴员外办学堂是为了教育自己的独生儿子。这个猜测一出来,便被大家认定为事情的真相。望子成龙嘛,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更何况吴家的恶少确实需要好好管教,不然可怎么得了?至于学堂免费,还是有些吸引力的,八九、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什么也干不了鸡狗也嫌弃的年纪,上学堂就算学不到什么,有人帮着看孩子倒也是好事,反正也不收学费。
于是陆续有人将孩子送到了学堂。
吴少自然是第一个被父亲送到学堂的,吴员外殷殷嘱托:好好学习,将来说不定能考个举人秀才。
有人在边上听了,嗤笑着小声道:“小小的学堂就能束缚住吴少的话,那他也不叫恶少了。”
吴少耳尖,扭头找说话之人,那人见吴少回过头来寻觅自己,立即吓得脸色惨白。吴少散漫地笑了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往日里吴少这个样子,村里人便知道要坏,恶少肯定记住自己了,不出三天准有闹心的事发生。
但今天,吴少心里还是颇为高兴的。一来病鬼先生并不与自己吃、住,这让吴少大大松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吴少见了古先生,就有种莫名地不安。虽然没办法让老爹把病鬼先生“请”走,但这结果还没有如先前想像的那样坏。
另一件事更让吴少大喜,那就是村里的孩子大小不一二十多人也来到了学堂。呵呵,老天有眼,并不让自己独自受罪,让二十多个人来陪着自己,否则自己在小屋里做书虫,别人在外面大呼小叫地玩耍,想想都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吴家的谷仓内,摆了些桌凳,最上面一张方桌,上面摆了个牌位,病鬼古先生双手背立,脸色肃然。
“既然入学,自然要严守古训,下面开始入学礼。”古先生还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沙嗓子。
入学礼?有意思。吴少本来懒懒地站在后边,此时也不由地提起了几分兴趣,但随即他就兴趣索然。
先是象征性地整整衣服,叫什么正衣冠。然后就是行拜师礼,对着桌子上面的牌子集体磕了九个头,又每人对着古先生磕了三个头,最后由古先生拿出一枝笔来,蘸了红墨水在每个孩子额头点了一点,叫做点睛开智。
在吴少看来,这入学礼太过简单,也毫无花样,远不及黄粱观的道士们做法事的仪式有趣,但他还是跟着其它学生一起,行了礼,排队站在后边,等古先生在他额头点上红墨水。
古先生早已将牌位收起来,自己坐在上面的桌子后边,他提起笔来,在早已摆放好的碗里润一润,唤过一个孩童,在他眉心一点,每个孩童经这一点,眉头染上一块红斑,配上粉嫩脸蛋,竟增了些欢快活泼之气,大家相互看看,不由暗自欢喜。
“欢喜个屁,一会儿看这东西洗不掉怕又要哭了。”吴少恶狠狠地想:“也不知这红印子有没有毒?”
“下一位!”
吴少正想着,后边有人捅捅他:“该你了。”
吴少无奈,只好向前几步,站到桌前。
古先生瞄了他一眼,像对前面的孩子一样,把朱笔蘸了一蘸,抬手向吴少眉间点去。
吴少下意识地将眼一闭,顿觉眉间一点清凉。
“好了,下一位。”古先生道。
抬眼却见仍旧双目紧闭地站在那儿,他有点不耐烦地道:“让到一边,下一位。”
后边的一个孩子噗嗤一下笑了,推了推吴少:“喂,好了,该我了。”
却见吴少浑身竟然颤抖起来,开始身体还是微微颤抖,不一会儿,身子大幅度晃动起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倒地瞬间,吴少心里在想:这朱砂还真是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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