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的航程转北京,飞机直飞维也纳,十四个小时到达奥地利领空。
飞机在同样一片轰鸣中从云层里下降,好像白鸟一样轻盈,停靠在施威夏特机场。他们在正午登机,落地已是黎明,天光微亮。
这是陆西安长这么大第一次坐飞机,还是头等舱。他太紧张了,硬是睁了一夜眼,没办法入睡,就像小时候在春游的前一天彻夜难眠。
舷梯降下,陆西安顶着个熊猫眼走出舱门,阿尔伯特紧随其后,手中提着一个装电脑的公文包,这就是他全部的行李。
陆西安往旁边站站不挡住别的乘客,用力伸了个懒腰。五月份是初夏,气温比较凉爽,基本温度在20度左右,但他有种当年通宵早上从网吧出来浑身冷嗖嗖的感觉。
“我们怎么去公司啊老A?”客运大堂里陆西安冲阿尔伯特问到。
“左总管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公司派人来接机。”阿尔伯特提着公文包朝出口走。
“等下。”
陆西安叫住了他,然后凑过去一个合拍,摄像头对准自己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发给老妈,任务完成。
“这是在干嘛?”阿尔伯特疑惑。
“别介别介,家里有个老妈,录个视频证明我到了。”
“行吧,”阿尔伯特说,“你先去拿托运行李,我在海关出口等你,回头见。”
“完全没问题!”陆西安信誓旦旦。
可阿尔伯特前脚刚走他就后悔了。
维也纳,位于多瑙河畔,是奥地利的首都和最大的城市,世界音乐之都。陆西安此刻感受到了浓浓异国风情,站在人流中央发愣,标牌上的字一个不认得,感觉自己一下成了不识字的老农民。
陆西安用他蹩脚的德语左拦一个乘客右拦一个乘客问路半天,不断打着手势好让这些老外明白自己的意思。去卸货区重新拿回行李,一个大旅行包背在背后,左手俩包,右手推个行李箱上面再搭两,好好一个小伙子快要被埋没在行李的海洋了,好不狼狈。
以至于过海关的时候警察都觉得他是逃难的,扣下来核实了好几遍签证,愣是把行李都翻了一遍,其中几个非常显眼的红色塑料袋吸引了警官的注意。陆西安从中国带的一众土特产全部遭殃,整整十斤的腊肉,还有粽子酥饼,大量携带未经申报的土特产,罚款四百欧。
陆西安欲哭无泪,咬着牙接过那张海关罚单,警察叮嘱他一个月内到海关驻邮办缴费,违规品全部扣下处理。四百欧啊,这点东西要不出国哪能这么值钱。
出了机场,外面是绿化极好的车道,作为全奥地利最繁忙和最大的机场,即使在清晨也熙熙攘攘,不断有计程车和c+K汽车从机场驶出。阿尔伯特在路边上等他,抽着支万宝路香烟,正好烟头燃尽,在垃圾桶上按灭。
“怎么花了这么久,还顺利吗?”见他来了,阿尔伯特开口。
“开门红。”陆西安手里攥着那张罚单,面容痛苦,放下手中各种行李挺直自己酸痛的老腰歇歇,“然后嘞,现在该干嘛了?”
“公司的人已经到了。拿上行李,我们先去公司,然后再讨论你的住宿问题。”他朝着路边停靠的一辆黑色宾利商务车抬手示意,车辆立马发动油门靠了过来。
走下车的男人是个德国人,墨绿色的西服,两列排扣,口袋里装着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深棕的发色简直天生与他相配。
陆西安用大学自学的蹩脚德语打招呼:“Guten tag!”
面前的男人像是没听懂,皱起眉头思索了一会:“你好,想必你就是左总管推荐的那位陆先生了。我是人事部专员安德烈,负责你的入职手续,很高兴见到你。”
陆西安万万没点到是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中文,感情满世界都在说中文。
“你好……”
“你不必疑惑,我们大多数部门都要求掌握汉语,英语,印地语,西班牙语,俄语这五个世界上最高使用率的语言中的三个以上。你可以放心用中文跟我交流。”安德烈专员轻描淡写,伸出一只手。陆西安望着他伸来的手想了一会,握了上去。
他俩非常严肃地握了个手,好像两国领导会面。
陆西安意识到语言天赋在他们这是一点也不值钱,忽然感觉自己什么都不会了。
“哦……哦!”陆西安深吸一口气,硬气,就是硬气!拿出庸人的骨气来!
安德烈专员轻车熟路地拉开后备箱,在他的帮助下所有行李大包小包一顿塞,把后备箱塞的满满当当,费了好大力才把盖合上。
“请上车吧,今天的杂务还有很多,时间不等人。”
安德烈专员上前打开车门,手掌摊开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阿尔伯特丝毫不客气,放完行李就低头弯腰坐进米白色内饰的车内。
“好了好了我搞定了。”
陆西安带上车门,从后座上车,坐稳便向安德烈专员示意。发动机运转,车辆缓缓驶动。
“陆先生,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你签署一下。”安德烈专员夹着笔递出牛皮纸袋包裹着的一叠文件,“其中有一份劳动合同一份保密协议,我们离目的地还很远,签署前你可以仔细看一遍。”
“不是吧,你们搞炼金的公司也有劳动合同这种东西?还真是米德加特炼金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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