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回忆,她的应激症状要过好久才能缓过来。
也许在实验室眼里,苜熹仍旧是一滩可让人随意践踏的水,可水洼会慢慢往地下渗透,会蒸发、会升华,奔向毫无阻挡的天空。
通过云的聚拢,积少成多,慢慢成为湖泊、河流、海洋的一部分。
即使水柔软,可在环境的变化下,总有一天会化作坚冰。
刺穿所有践踏欺辱她的人。
苜熹依然害怕,可日复一日的面对,她已然有了成为坚冰的条件。
黑暗的记忆里,她无数次被这个怪物吃掉脚、腿、手、肩膀、内脏…
无论多硬的东西都无法砍断它。
苜熹没有办法不害怕,强装冷静获得那人认可,得到一线生机。
在日后的惩罚中,瞄准它身上唯一的致命点——生物缝合的脑缝。
心里满腔的愤怒、冷静、履历给予她力量,最终化作表面的风轻云淡。
变成砍向怪物的尖刀。
刺啦——,溢满的水壶晃荡震裂。
昏黄的脑浆迸溅,腥臭的有毒气体气球一样炸开。
她戴上防毒面罩,胸腹的恶心渐渐褪去。
“指挥官?你还好吗?”
“还好…”苜熹喉咙发紧,行动正常,与怪物缠斗。
“能联系上其余的人吗?”
她声音沉静下来,冷着眸子,切西瓜般,刷刷砍掉一排又一排的怪物。
满地残肢断臂,苜熹神情未变,单手操刀,加强与那边的通讯。
兹拉兹拉的声音停止,那边断断续续说:
“能,目前大部分人都在往主舰赶去,少部分人在驰援据点。”
军靴踏过满地的腐蚀性脑浆,肃清每处被侵略的地方。
苜熹蹙眉,淡淡的语气像是在和那边的人平常聊天:
“不能去主舰。”
“可…那边有强烈的求救信号…”
“不能去,你联系所有人,立即返回去据点驰援。”
光刀一掷,最后一只怪物钉死在地面,细长的三节四肢不断挣扎,抓挠出声响。
“指挥官,那您呢?您是否需要支援?”
“不需要…你们按照我下发的战略,尽快施行!”
那边暂时没有回应,苜熹切掉怪物一半脑壳,一片保存完好的金属摔出来,叮咚作响。
怪物失去生息,她挑开金属片,污黄脑浆缓缓陷入凹槽。
隐藏的东西显现,苜熹心口猛然一顿,热血冲到头顶。
数字“3”雕刻其上,灼痛她的眼睛。
苜熹直愣愣站着,破开的军舰内部,氧气流失,来自宇宙的寒冷与无声慢慢灌入她的耳朵。
回神,她才发现许久没人说话。
“…这里是辅舰,我是指挥官苜熹,听到请应答。”
兹拉拉沙砾声传来,一个沉静的声音响起:“有事吗?”
叮当——,光刀落在地面,苜熹浑身血液倒流,人仿如置身于十几亿万年前的冰河世纪。
太熟悉了…熟悉到,她一听到这个声音,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惧怕。
立马想跪下,低头接受她的抚摸。
这样的动作,苜熹做了十八年…伪装顺从,十八年。
可怕的反应几乎要奴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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