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姨娘笑道:“二小姐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叶昭:“你有什么要对我讲吗?”
香姨娘看了看她,道:“我得了恶疾,你不怕传染吗?”
叶昭:“怕,我能现在走吗?”
香姨娘微怔,却也轻笑了起来,眼望床顶,慢慢地开口道:“你既然来了,就听听一个临死之人的故事吧。
我本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家境一般,却是父母慈爱,兄弟和睦。不想一场天灾我们举家逃亡,路上哥哥失散,父母皆亡,唯一剩下小弟,却不幸染病,为救小弟我把自己给卖了,后来辗转几手被叶知秋买了过来。他贪图我有几分颜色,又图我年轻,这两年对我也算说得过去,我也仗着自己得宠得罪不少人,我想呀,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那样卑贱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这两年我便是这般率性地活着,还以为自己无比地洒脱,却不知在别人眼里,我也就是个玩物,是个供男人玩弄的东西。你知不知道,那次赏梅花会,叶知秋那么好心地叫我作陪,我还以为是我受宠的缘故,却不知自己竟是给那两个老男人作了赏玩之物,他们看着我的眼光真是让我无比的恶心!可是,可是,我的老爷——我的男人,叶知秋,竟然是个软蛋,一任地听我被那两个老男人调戏却只不作声,我便知道,这个男人我靠不住!
哈哈哈,岂止靠不住,他妈的竟是个禽兽!那两个老男人垂涎于我,叶知秋竟然让我陪他们,你知道吗?他竟然让他的女人去陪他们吃酒,去陪他们玩乐,去陪他们上床!”
香姨娘一阵狂笑,旁边的翠果复又抽泣。
叶昭面无表情。
香姨娘继续道:“我将叶知秋狠狠骂了一顿,以为打消他的肮脏念头。我还在暗自庆幸,庆幸自己逃过这一劫,可谁知,可谁知,哈哈哈......
可谁知叶知秋这要被千刀万剐的畜牲,他昨日哄骗我出去,竟然、竟然将我迷晕送给了那个秦守老货,待我醒来的时候他已对我几经侮辱折磨,那个老货简直不是人......”
香姨娘声音低了下去,拼力骂着,手指撕扯着被子,指甲也断了几根。翠果哭得哽咽不能言。
香姨娘忽然大声道:“叶知秋,你这个要下地狱入油锅的畜牲,我恨不能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
翠果抽抽嗒嗒地道:“我被他们关在屋里,直等到了晚间才放我出来,就看到姨娘被人抬出来,等我们到了外面,却找不到送我们来的马车,我只好求人找了辆车子送我们回府,可是,可是到了府门口,看门的死活不让我们进府,没奈何我只好从角门将姨娘带进来。姨娘回来后就一直昏迷,我求夫人找大夫,可是夫人说找不到大夫!又把我们关在了这院子不让出去!”说罢放声大哭。
叶昭面色冷峻,依然一言不发。
许久翠果方才平复下来,那香姨娘也平静了些,翠果又要上前给她喂水,她推开了她的手,看向叶昭。
叶昭见状,淡淡地道:“你说完了?那么我要走了。”站起身来。
翠果有些诧异,也不敢多言,只是眼泪汪汪地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香姨娘。
香姨娘忽然又轻笑道:“你知道吗?那个秦守老货,在玩我的时候,跟我说了几句话,他说,七年前的一个冬夜,他也曾玩过叶知秋的一个女人,还是个尼姑,那尼姑竟与我有些相像,说我的眼睛像她,说我比她年轻......”
“住口!”叶昭突然暴怒,目眦欲裂。
香姨娘哈哈大笑:“原来你都知道,原来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哈哈,哈哈!”厉声叫道:“叶昭,你的亲娘当年也是这般被送到秦守老货的床上,最后被磋磨惨死,你,你就不给她报仇么?”
叶昭眼眸冰冷,半晌方道:“会的。”
香姨娘闻言大喜,竟然落泪:“那便太好了,林静姝竟然有个好女儿,哈哈,呵呵,”对着叶昭道:“我愿生生世世都为你做牛做马,只求你杀了秦守老货!”
挣扎着在床上叩头。
叶昭冷冷地转过身,在要出门之际,看向翠果,道:“你最好早点离开叶家,如果暂时没有地方可以去,就去五华街上的顾家商铺。”开门而出。
翠果茫然地看了看香姨娘。
香姨娘点头道:“她说得对,你要赶紧走,如果我死了,怕这叶家不会放过你。”
翠果流下泪来,拼命摇头。
香姨娘怜爱地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着我,我不过是在熬时候罢了。那柜子里有些细软,你收拾了,明日一早寻机会就偷溜出去。你可以先到叶昭说的那个地方去躲避些日子,待以后再作打算。”
翠果哭道:“我不走!我不走!”
香姨娘道:“何必又折了你一条性命呢?你且出去吧,纵然我死了,将来也有个给我烧柱香的人。”
次日午时前后,叶府便传出了香姨娘病逝的消息,为着她没有子嗣,叶府只是草草将她埋葬,只是她的丫头翠果却在她死的当日便不见了踪迹,叶府的人找了几日也没找到,便也作罢。
几日后叶昭白银在顾家后面的小屋子里,见到了翠果。顾大郎亦言过几日便将翠果送到城外,到他乡下的岳父家里去住些日子再做打算。
于此同时,慕辰的案头,摆着一份如影刚刚送来的卷宗,里面记载着七年前在林静姝身上发生的事。慕辰看罢面沉如水,久久坐立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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