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黑吃黑
民国初年,大别山黑石岭下有个黑石集,黑石集地处深山,却位于通衢要道,四方商旅南来北往,都要打此经过。黑石集有一间客栈,名叫黑石客栈,已经营多年,一向生意不错。客栈老板叫何义,为人老成低调,善于察言观色,见机行事。何义有一子,名唤何昆,是个读书人,不问世事。
由于世道不太平,这几年外出行走的人少了,加之新近黑石岭上有个许光头占山为王,黑石集就罕有人路过了。于是,黑石客栈的生意每况愈下,偌大客栈经常空荡荡的,何义整天长吁短叹。
黑石集的许大保,算是个富户,成天琢磨着自己怎样才能变成财主。许大保打起了黑石客栈的主意:黑石客栈虽然目前不景气,但好歹能赚出铜钱来,现在正是盘下黑石客栈的好机会。
许大保盘算了多日,这天,便走进了黑石客栈。何义见是许大保,有些意外,但还是客气地招呼:“大保兄稀客啊,快快请坐!”然后就吆喝一声:“给客人看茶!”
许大保大大咧咧地坐下,端起伙计敬的茶,悠然地喝了起来,把何义晾在了一边。何义干瞪了一会儿眼,便讪讪地抽过条凳,坐在一侧,轻声问道:“大保兄,此番光临舍下,有何见教?”
许大保白了何义一眼,瓮声瓮气地道:“何掌柜,你这么大一个客栈,经营这么多年,方圆百里无人不知。如今许光头占山为王,四处抢掠,杀人放火,你就不怕他打你的主意?”
何义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大保兄前来就是为提醒我这个的?”
许大保提高声音道:“与其被许光头下山抢了,不如转卖给我。我与许光头同宗同祖。他再怎么凶狠,谅也不会在我头上动土!”
何义顿时一怔,连连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舍不下这客栈的。”
许大保梗了梗脖子,起身道:“我本是一番好意,你却不领情,等许光头来抢你,我虽与他同宗兄弟,恐也庇护不了你。到那时恐怕你一个大子儿也弄不到,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了!”说完,甩手就走。
没过几天,何义就找上许大保的门,主动提出将黑石客栈盘给许大保。
许大保拿出银圆,与何义签字画押,以非常低廉的价钱盘下了黑石客栈。
何义卖了黑石客栈,正好儿子何昆要去省城读书,一家人便收拾收拾,黯然离开黑石集。看着何义一家一路洒下的热泪,许大保暗暗高兴不已。
做了黑石客栈的掌柜,许大保得意非常,没事干时,就在客栈里晃悠,咋咋呼呼吆喝几声,使唤着伙计,找找当掌柜的感觉。
这一日,客栈来了几个客人,个个身着一身玄衣,头顶一个瓜皮帽,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
许大保见客人上门,分外高兴,连忙以掌柜的身份殷勤接待。
这几个客人也不搭话,兀自进了一个里间落座,许大保便跟了进去。那领头的将瓜皮帽摘下,露出一颗油光锃亮的脑袋。
许大保不觉惊呼一声:“原来是本家兄弟到啦!”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黑石岭上下来的许光头。许大保脑袋嗡嗡地响,脊梁一软,不住地点头哈腰。
许光头又将瓜皮帽压在光头上,压低声音说:“大保兄弟,听说这客栈现在是你的啦?凭你的家当,能盘下这客栈?”
许大保连忙说:“还不是托本家兄弟的福,本家兄弟是威震四方的英雄,我们许家人都跟着沾光啊!”
许光头嘿嘿一笑:“这么说,你是仗着我的名头,才盘下这客栈的?”
许大保跟着笑道:“是!”又连忙更正道,“不是!”
许光头翻了翻白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许大保浑身抖了一下,一连声地道:“是,是!”
许光头缓和下来:“那就好,既然我们是本家兄弟,你这客栈又是仗着我的名头盘下的,你就该为我做些事。从此之后,这儿就是我的秘密‘哨卡,你就是我的密探,为我黑石岭望风放哨,传送消息!”
许大保脑袋又是“嗡”的一下,呆若木鸡,心里说:这不是要拉我入伙,把我的客栈变成黑店吗?
许光头鼻子里又重重地“哼”了一声,许大保才回过神来:“听本家兄弟吩咐!”
许光头向旁边的玄衣努了努嘴,那人便掏出一把银圆,排在许大保面前。许光头起身带着人,裹着一阵黑风,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
要是平时,得了这么多大洋,许大保还不乐疯了,可是现在他看着桌子上的大洋,眼睛却一阵阵发黑,心中不断地说着:我本来想黑吃了这黑石客栈,不想这许光头也看中了它!此后我就成了土匪了!
许大保虽然贪婪狡猾,但还不至于愿意当土匪,可是现在却由不得他了。要是不听许光头的,许光头不会让他占着黑石客栈,这可是他好不容易黑来的呀!
再说,要说黑,还能黑过这许光头?什么本家不本家,他只能用来诈唬诈唬何义,许光头还会在乎这个,不听话肯定没有好果子吃!那就过一天是一天,见机行事吧,只要不惹出麻烦就行。许大保只好自我安慰。转而一想:这世道,有许光头罩着,还真能趁机发财哩!我又不是真心做土匪,不抢不杀,敷衍敷衍许光头就行。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想发财,哪能那么干干净净的!
许大保打定了主意,收了许光头的银子,做了许光头的密探。
眨眼就是数月,这天,黑石客栈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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