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极道长见自己的事已毕,后面的事属于辰王自己的家事,不便多留,便就施礼告辞——留下他们自家人在殿中慢慢想吧!天机阁身处世外,实在不想多参与这天下的纷争。
待玄极回到霄云殿中,想起这女子,却仍然不免心有余虑。其实他之前在辰国行宫永寿殿中的时候,有一句话并没有说完。那“只是”后面,他原本想说,“只是——观此女面相,却为红颜祸水灭世之相,天下恐怕会因她而大乱。”
但看此女之后让自己卜算辰国这未来十年因她而动的时运,她像是对这世间的一切变化已经洞若观火,胸有成竹。最后这卦象的结果也确实正如她所言,玄极不禁感叹——此女若是来他这天机阁,恐怕自己这阁主的位置也可以让给她了。
思及此,玄极对阿狸不免生出些又敬又怕的情绪。想了想,从怀中又掏出这三枚铜钱,想卜算下这女子究竟是不是灭世之人?把铜钱抛到地上,这三枚铜钱居然也不歪倒,就这么直挺挺的立在了地上——既不是阴,也不是阳。玄极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一揉,确实是立在地上的。拿回铜钱,又抛一次,定睛一看,还是立在地上!
这个百岁老人终于从地上捡回铜钱揣回怀里,从口中叹出一口气,像是自己跟自己对话般道:“老道啊老道,亏你活了百年,你一个普通人,又怎么算得出仙人的命途呢!”
拂拂自己的道袍袖子,就此作罢!
这边永寿殿中,辰王在寻思该如何应对此事——
此女句句成谶,先不说她最后能不能成为自己的王女,就凭着她这未卜先知的本事,也不应轻易把她放走。看她还怀着身孕,倒不像是细作刺客之流,若真能应卦象所示,留她这段日子,今后给辰国带来十年的繁荣富强,岂不也是一桩美事?如今她既然自己要求留在辰国,又何乐而不为呢?
辰王迅速的有了判断,对着阿狸说:“既然你想要留下,本王可以收留你。但王女公主并不像妃嫔官吏,不是简单靠恩典就能册封的,此事就先不必提了。本王只答应你,你在辰国的时日,必不亏待于你就是了!待此处拜山祈福的祭礼一完,便随本王和王后回辰国去吧。”
阿狸对这个结果并没有不满意,她对辰王和王后恭了恭身说:“谢陛下!民女无需陛下此刻封赏民女做王女,待日后时机成熟需要册封时,陛下和王后娘娘不要万般阻拦便好!”
辰王想不透这话里的玄机,但对这女子说话总是扑朔迷离倒也习惯了。他哈哈的笑了两声,连说说了三个好——“好好好!那么本王等着你说的这时机成熟之时!你怀着身孕,也不必挪动了,这几天就住在王后的这个永寿殿里吧。”
静王后柔柔的对辰王说:“是!臣妾知道了。”
辰王在这永寿殿已经待了半天,见眼下此处事已处理妥当,便不多留,被众仆从簇拥着回去了。
此刻只剩静王后,南宫楚容,和阿狸三个人。
静王后又露出她那温和而慈祥的笑容,问阿狸:“你叫什么名字?”
阿狸也温和的回应:“我叫阿狸。”
静王后说,“阿丽……听着倒和我原本娘家的姓‘郦’一样呢。”
阿狸听出静王后误会了自己的名字,倒也不纠正。阿狸——小狸猫的狸!就让小狸猫永远只属于那段时光里,那个神仙洞中,那对快乐度日的少男少女吧。因为从今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阿狸了。
就这样,阿狸在静王后的永寿殿中住了下来。
辰王果然像他所说的那样并不苛待阿狸,虽然未给她公主的身份,但衣食住行的待遇都比照着公主们的份例。每日更是嘱咐王后,不仅要在她的餐桌上堆满燕窝海参鱼翅鲍鱼,还专门挑选了两个做事妥帖的宫娥素棋和雪琴日日伺候她起居。
南宫楚容偶尔来他母后的寝殿请安。每次都从半启的窗子里,远远的向里面望一眼,如果正好能见到阿狸伏案在窗前,则对她展开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的目光似一泓明波秋水,让阿狸感到愉悦而舒适,但却不能让她两颊发烫;他的笑容像春天的阳光温暖和煦,但却不能让她的心脏莫名悸动。
他从未和阿狸说话,却经常偷偷儿给她带一支梅花,让宫娥们插进她房间书案上的净瓶里。
阿狸觉得这位未来的辰王真是一位儒雅又懂得克制的人——他看她的眼里明明有爱意,不仅从未表达,也非常理智的保持了和她的距离。
正月十六这一天终于来了,所有的祭天仪式都已经在前一日完结。行宫里忙乱起来,宫娥太监们正在整备一车车的行李物品。
素棋将阿狸的那件珍珠色素白的罗裙一边递给雪琴一边说:“你知不知道,丽姑娘这件衣服可真奇怪,我用水洗,水根本浸不进去!”
雪琴嗤笑说:“瞧把你新鲜的!我告诉你!何止是水!要是掉在地上,连灰都落不上去!”,眼珠一转,干脆从手边的首饰盒里又拿出阿狸的镯子,递给素棋。接着悄悄把窗子推开一条细缝,看到阿狸正在树下赏梅,才放心的关了窗子,说道:“你再细看看这镯子,可看得出是什么珠石所制?”
素棋接过镯子,仔仔细细的瞧了几遍,摇摇头,又还给了雪琴:“我看不出!反正黑黢黢的,像是石头,上面这个坠子倒像是金的。”
雪琴抿着嘴,冷哼了一声,接着用手使劲把这镯子往地上砸。这镯子砸到地上,不仅没有破碎,更没有任何声响。
素棋睁大了双眼,啧啧称奇道:“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我最初见到丽姑娘的时候,只觉得她生的实在是美丽。我在宫里当差这么久,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却从没有见过她这样美的美人。没想到她身上穿的,手上戴的,样样都比她这容貌更让人不可思议。”
雪琴将这两样“宝贝”单独收好,打成一个包袱,对素棋说,“这两样东西绝无仅有,怕是比咱们宫里任何一样宝贝都贵重,还是问问丽姑娘,要放在哪里好。”
素棋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问雪琴:“你可有把这事通禀给王后娘娘?”
雪琴摇摇头,像是呵斥又像是劝告素棋道:“你可千万别这么做!我有一种感觉,这位丽姑娘绝非寻常人。你可有听芳檀姐姐说么?那天那个老道士来的时候,她在主阁里侍奉辰王上和王后娘娘。她说这位丽姑娘说自己日后要成为我辰国的公主呢!我原是不信。但自从见了这两样东西,不知为何,心里就信了。如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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