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运气看似还不错,一下山便看到一处农户的茅房。灯费烛贵,这家人入夜了也并不点灯,若不是透过矮篱能看见狭小院落中生活的痕迹,苏令瑜都无法分辨里头究竟有没有住人。
“有人吗?”
她才试着叫了这么一声,立刻就有人开门出来,黑乎乎一团也看不清面容。直等对方走到近前,才能分辨出是个头发蓬乱、身材矮小的男人,背脊有些佝偻,像是上了年纪。屋里一个妇人隔墙问道:“是谁啊?”
男人看了苏令瑜一眼,回头大声朝着屋内答道:“过路人!”
只这声音听起来又并不苍老了,只是较为嘶哑干瘪,像是身体不太好的青壮年男子。
这二人说话皆带有浓重的乡音,苏令瑜觉得这不像长安本土人士的口音,听得一知半解。男人拉开柴门,苏令瑜刚准备解释自己的来意,男子便主动道:“进来休息吧,休息一晚再走。”
这般主动留宿,看似是善意之举,苏令瑜的眼睛却微微眯了一下。
这时,屋内妇人也走了出来,夫妻两人身量倒是差不多,这会儿雨已经停了,那窄小的院子里十分泥泞,妇人走路带起粘腻的声音,像是踩在泥浆上。她和男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苏令瑜没有听清,而后便是男人对她道:“先进来吧。”
苏令瑜点了点头,假装并未发现异常,还扮出几分感激之色。这荒郊野岭的,若是借住的人家有些歹心,她只怕也是九死一生。但苏令瑜到了这一步,已经管不了太多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有个栖身之所,她现在还能听见远处狼嚎呢,反正她是不准备走了,至于别的,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对男女看起来应当是夫妇,苏令瑜着意观察,没有多探问。妇人在堂屋的地上铺了一层稻草,就是苏令瑜今夜睡觉的地铺。这些稻草不知道多久没有翻晒过,已经长了黑斑,有一股无法忽视的霉味。
夫妇二人又碰头低语了几句,妇人下去端了碗放凉的稀粥来。苏令瑜端起来闻了闻,有些酸气,应是灶上剩下来又闷在锅里闷酸了。她尝了一口,谨慎地含在舌尖不动。发现除了一股稀薄的粥汤味和放坏了的酸味外,倒是没有“加料”的痕迹。
想来也是,普通乡民能在家中常备的毒药都是用来毒老鼠的,苦味比较明显,并不适合下在吃食里。
为了让这对夫妇完全放心,他们端来的东西,还是多少吃一些为好。男人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就回去睡觉了。
等到脚步声转进了卧房里,苏令瑜保持着喝粥的姿势转头抬眼看向男人离开的方向,确认四下无人以后放下了粥碗,再次检查了一遍周围。这堂屋里有几件农具,此外就空空荡荡的。她总觉得这地方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确认那对夫妇暂时没有其它动静后,她起身去看了看那几件农具,一把铁锹,一把锄头,还有一把犁头。没烛火照明,她用手一件件摸过去,上面沾了泥块,一抠就掉。
她抠着抠着感觉这泥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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