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步,都拿命在赌,赌那对手是否按照她的意料出牌,赌运气和天数站不站在她那边。她的决心,世间罕有。
慧清忽然就明白了,自己与她交手,到底为什么会始终落在下风。
胆量。他的胆量,竟然不如她。
慧清脸色煞白。
反观苏令瑜,倒像没事人似的——如果不是她现在的状况实在糟糕的话,慧清简直怀疑她还能冷笑两声。
苏令瑜朝他伸了伸手,
“帮帮忙,扶我一下,这回是真走不动了。”
慧清上前搀住她,苏令瑜伸手按了按自己左侧胁下,不出所料,肋骨摔断了,不过好在没全断,看手感,应该是有两根裂了。她还有机会走出去。
然而她此时脑子里忽然闪过另一件事。刚才虎穴之中她跑得急,未曾注意,但若是她没记错,当时草丛之中好像有一抹雪白的皮毛。她不确定那是虎崽还是什么,但上了心。苏令瑜没把这事说给慧清听,一来她还在打算,二来当务之急是先活着从这山里出去。白玉蔷走之前说,如果她活着出去了,今后就是绿林的朋友。
苏令瑜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这个“绿林”所涵范围到底是哪到哪,但想来白玉蔷的意思无非就是,今后不会再找她麻烦。
哪怕苏令瑜会找她的麻烦。
苏令瑜也不确定这种“朋友”背后所包含的界限,如果还能更进一步让白玉蔷为自己做一些事,那她的某些打算也会更加便于实现……就这片刻的功夫,她就把自己出去之后所要做的许多事在脑子里串成了一线。
慧清就这么默默看着她的表情从冷凝到松动再到近乎畅快,一方面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一方面为她在这种境地还能有心思想七想八感到微妙的佩服。两个人到底都没说话,慧清带着苏令瑜从断坡爬回地面,重新开始寻着离山的路。
这回有慧清在,许多事都变得方便起来。或许是虎血的味道,叫其它野兽望而生畏,这一路上虽然还能听见狼嚎,也能在草丛里偶尔瞥见些绿幽幽的眼眸,却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来找过晦气。
此时夜幕已经笼罩,慧清身上带着火折子,便把苏令瑜扶到树下休息,自己寻了干柴,撕下僧衣包裹成火把点燃。他吹燃火折子时犹豫了一下,回身问苏令瑜:“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夜?如果要,我就把火堆点起来。”
苏令瑜摇摇头,“继续走吧,我知道你还有力气。”
慧清皱皱眉头,“可你伤势不轻。”
“正因为伤势不轻,才不能休息。”苏令瑜淡淡地道:“躺上一夜,我就未必还起得来了。”
慧清无可反驳,抿着唇把火把点了起来,扶起苏令瑜继续往外去。有了火把照明,苏令瑜辨认路径更加方便。没错,现在还是她在认路。
她发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慧清分不清东西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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