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表情寡淡,却心思极重的男人,越来越觉得他比他爸还啰唆,真是未老先衰。
马车进了宫,一路畅通无阻,却在半途中与太子的轿辇擦身而过,按照礼节他们是应该下车打个招呼的,但如果太子的轿子不停下,就这么当做没看见也无可厚非。
岑依依想到昨天的一番乌龙闹剧,莫名有些心虚,不由往里缩了缩身子。
容沅投去疑惑地一瞥,她连忙讪笑:“快走吧,你不是赶着上早朝么?”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这可是六弟的轿辇?”
岑依依立马认出这个声音,就是昨天在大观园遇到的那个男人,看来他真的就是太子。
她不免在心里感叹,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转头去看容沅的时候,却冷不防地从他眼底捕捉到一闪即逝的不耐之色。
岑依依暗暗咋舌,看来这两兄弟的关系,也并未传言中那么兄友弟恭,相安无事。
“你要下去?”她问。
容沅点点头,然后掀开了轿帘。
岑依依从轿帘的缝隙里,看见容修那双带笑的狐狸眼睛,心脏下意识地跳停了一刹,很快又安慰自己,昨天他并没有看见自己的真实样貌,肯定不会认出她。
她对自己的易容技术很有信心,何况有过两次被认出来的先例,她已经针对缺陷改进了不少。
容沅拉着万般不情愿的岑依依走下轿子,不冷不热地跟容修打招呼:“二哥,早。”
“早。”容修的视线在岑依依脸上不留痕迹地转了一圈,似是不经意般问道:“这位是六弟妹?”
岑依依心下一紧,面上却还是一派轻松,“太子殿下,初次见面,我是岑依依。”
容修略略点头,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对她笑道:“你们婚礼当日,我因事没有出席,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
“二哥言重,公事要紧。”容沅冷淡道。
容修也不介意他的态度,一直朝着岑依依笑,笑得她有点毛骨悚然。
她把那句就算你来了我也见不到你,从嘴边咽了回去,又听见容修寒暄道:“希望我们兄弟之间不要因为一些小事生疏了,改日有空一定我登门拜访。”
这话似乎藏着什么言外之意,岑依依觉得容修似乎在有意拉拢容沅,但看他的表情,又觉得不像,一时间剪不断理还乱,只觉得这宫廷斗争,还真是绵里藏针,复杂得不行。
“二哥若是能来,做弟弟的,必当盛情款待。”容沅也顺着他的话道。
“哈哈。”容修笑了两声,又问:“今天六弟携王妃进宫,可是来面圣?”
容沅摇头,淡淡解释道:“并非为了面圣,只是母妃想见儿媳妇,我便带依依亲自进宫拜见。”
容修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纯贵人近来身体可还好?”
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候,但岑依依发誓她看到容沅的眼底,那稍纵即逝的杀气,快得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再一细看,却发现他仍然是那副岿然不动的表情。
岑依依咽了咽口水,做出一副乖顺的面孔,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却分明感觉两人交握的双手,慢慢渗出了冷汗。
“有劳二哥挂记,母妃身体一向硬朗。”容沅道,眼底藏着隐隐的忌惮,“早朝的时间快到了,二哥若是没有要事,我先走一步。”
容修依旧笑得人畜无害,做了个手势,道:“我们朝上见。”
容沅点头,继而拉着岑依依进了轿辇。
轿帘隔绝外界纷扰的刹那,岑依依却有种重见天日的错觉。
本以为不过是兄弟间最寻常的问候寒暄,却不想被这两个人折腾得像是一场战争,好像说错一句话,就会满盘皆输。
没有刀光剑影,战火硝烟,却依旧危机重重,不可小觑。
岑依依总算感受到,这三寸宫墙后的危机四伏,它没有实像,却如影随形,你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走好每一步,否则前方等待你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释然地长舒一口气,好在容修并没有认出她,她偏过头,去观察容沅的表情,却发现经过刚才的事,他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凝重。
好像隐隐在担忧什么。
这份无由来的忧虑,让岑依依也莫名一阵不安。
容沅似乎感知到她的视线,抬起眼望向她,似是在询问。
岑依依想了想,问他:“你还好吧?”
“嗯。”容沅蹙眉,道:“一会儿下朝,我来接你,你不要自己到处乱走。”
“哦。”岑依依乖乖点头。
距离早朝还有一点时间,容沅领着她到了纯贵人的宫殿,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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