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月老特意安排这段奇妙的姻缘。也像昨晚,老大和我最不想见的雨生哥,还有我最最难以招架的燕子阿姨,昨晚居然都奇迹般没有出现我的面前。你们说神不神奇?美不美妙?”
“所以说你运气好咯。”志诚自信不疑地强调道,“我是信的,坚信不疑。不管是苍天,还是别的神灵,亦或西教的耶稣,总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和意念在为你的人生保驾护航,它不仅给你带来好运,更重要的是带给你心灵的洗涤。”
“我们真的很无聊嘿,越说越离谱。”晧熙笑着说,“可惜我们的大哲学家、忧郁王子奕瑀同学没在现场,不然他一定是主角。”
志诚和晧熙会心地笑了起来。克新凑合着笑了几下,即刻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冷冰冰模样,甚是让人迷惑。晧熙害怕一不小心伤到他的自尊,也就不说话了。志诚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会这样忘乎所以地跟克新争论个你死我活?为什么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所谓祸从口出,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再如此口无遮掩终有一天克新可能就不当他是朋友了--想想都后怕……
克新意识到他们俩人似乎刻意在避让自己,不禁大为恼火!他们似乎是看不起他--不,不是这样的,他敢断定他们特别是志诚不可能看不起任何一个人。他们只是无意中把他当作了一个弱者,在他面前时时谦虚谨慎,处处礼让回避。他们充满了好意,却让人感到恶心……
晧熙刚刚那一段“奇妙的姻缘”就像幽灵般在他脑袋里挥之不去。为什么他运气那么好?为什么他偏偏会遇着她?又为什么他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干起了燕子面馆的“家务活”?运气、邂逅、“家务活”,和今天在一起“割稻谷”,诸如此类但凡与她有关的良辰美景,要想得到它们,对自己而言简直难如登天,而吴晧熙却手到擒来,犹如探囊取物,不费吹灰之力。这不就是志诚口中那个“神奇的力量和意念”使然吗?难道真有苍天和神灵的默默保佑?难道这是因为他对上天缺乏最起码的虔诚而遭受到的惩罚吗?月老都看不惯他的自负,连爱情之线也懒得给他牵……
“哇!好漂亮的田野啊,跟大海一样!这是燕子姨的稻田吗?”
没有人回答吴晧熙的问题,大家都被眼前美景给迷住了:一片片金灿灿的海洋波涛起伏,一望无际,一束束金澄澄的稻谷随风招展。它们饱满充实,婀娜多姿,就像迈着轻盈步子的少女手牵手翩翩起舞,带着喜悦和欢笑迎接远方的客人。置身于这一片金色海洋之中,你会深深感受到这片希望的田野不仅仅承载着农家人的酸甜苦辣,同时孕育着青年人激情和梦想的果实。
沿着长长的田埂径直走去,是绵延十几里的防洪堤,下边就是一片片簌簌响的芦苇,有些还长出了小花。据说自堤坝修建以来,南朝乡再也没有发过洪水。不过志诚曾经调侃说,要是榕江再发次威,防洪堤必定土崩瓦解,明眼人都知道什么是豆腐渣工程。
“这是雨轩家的稻田?”晧熙心急地问道,“我们会不会走错地方了?”
“应该不会吧,我记得是这里,没错!”志诚东张西望起来。
“她们一定是去村公所拿工具了。”克新突然像头蛮牛般拔腿往六村村公所冲去。
村公所离他们不远,就是稻田正前方那栋矮矮的旧平房。他们在雨轩大伯的帮助下,把割稻谷所需的所有工具--镰刀、名曰“禾戽”的脱粒机、几双脏兮兮的白色手套、一只装满凉水的铁壶和几只瓷碗一一搬到了稻田里。
晧熙偷偷看了雨轩一眼,目光相遇时两人不约而同地脸红起来,羞涩得纷纷低下头去。燕子敏捷地打量着吴晧熙。从他第一脚跨进村公所,燕西施就发现他定然不是南朝乡人,不仅如此,还是个与众不同的城里人。忽然一阵轻风掠过她的脸颊,她好像中了邪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子就是那个天天在我面馆里的大男孩!”
大男孩?什么意思?难道我真像个脑袋白痴、心理幼稚的巨婴吗?
“他天天跑来面馆问我‘谁是最美的南朝人’!”她故意拉高嗓门喊道,“当然是我啦!我燕子西施屈居第二,还真没人敢当第一,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晧熙简直无地自容,哪有“天天”啊?也就一次好不好!
“吴志诚,你说是不是!”
“我……阿姨我……”
晧熙握紧拳头,想一跑了之,可是他在心底告诉自己绝不能任性妄为。梦想近在咫尺,岂能轻言放弃?他微微仰起头,只见雨轩正瞪大眼睛瞅着自己妈妈,双眉紧蹙,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动着,眼神既生气又饱含爱怜之情。她紧紧撅起的小嘴巴仿佛能挂住一枝玫瑰花,嘴唇微微发抖,鼻翼一张一翕,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她本能地转头看了晧熙一眼,眼神相遇时她不禁浑身战栗,脸蛋又是一片通红,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根后……
晧熙赶紧转过身去,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当他稍歇片刻转回身来时,大家已经在稻田里忙碌起来了。雨轩正躬身割着稻谷。原来,燕子姨不过是开开玩笑而已,玩笑过后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他走过去拿起一把镰刀,长长的刀柄,锋利的刀锋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喃喃自语道:
“开始吧,劳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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