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黎国几天，宋卿时却找不到一点关于她的消息。
那个婢女虽然有些可疑，但零查了她的背景，没有找到一点破绽。
兰淮在那日之后只去看过那婢女两次，之后便流连于烟花柳巷之中，似乎对那婢女也只是一时兴起。
哪怕是这样，宋卿时这几夜却一直在做那日拉开帷幔的一幕。
宋卿时慢慢地拉开帷幕，却看见自己被压在那个女子身下，那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看向他，眸中含泪，泫然欲泣。
那个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转了过来，是那张他熟悉到能用笔尖描摹的脸。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银灰色眸子。
看着他，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画面一转，宋卿时又躺在了她的身下。书妤伸手爱惜地抚摸着他的脸，银灰色的眸子漾起很淡的一层光。
他听见她低叹般道：“宋卿时，你哭起来真漂亮。”
宋卿时只因为这句话受不了似得发出呜咽，泪珠一滴滴地滚落。
猛然惊醒，宋卿时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滴落在手背，他伸手去摸，却摸到了满脸的泪水。
那句话不是做梦。
她说过的，书妤说过的。
在那天她蛊毒发作的晚上。
她摸着自己的脸，那是第一次宋卿时看到她眼底那么真切的情绪。
那也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这张脸，好像并没有那么让人厌恶……
披上外裳，宋卿时走了出去。
今夜的月亮很圆，皎洁的月光在他的身上披了一层银霜。
宋卿时望着圆月，没由来得心慌。
那个婢女湿漉漉的眼睛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慢慢地，慢慢地，竟然和记忆中她的眼睛重叠了起来。
“……”
宋卿时心脏狂跳起来，他急匆匆地套上外衣，也没有声张，直接一个人骑上烈马就往那个婢女住处去。
零和他提过一嘴那个婢女因为宴席上犯了错误，已经被辞退了，如今住在客栈里。但那时宋卿时已经完全把那个婢女排除掉了，也没有在意。
好在，他记忆不错。
“客官，您这么问我哪能知道呢。我这客栈哪怕是半夜来往的人也不少。”
宋卿时哑然，那个婢女长相很普通，没有让人记忆的点，那不是那双眼睛，他也不会把她和书妤对上。
“不过您这么一问，我倒是有点想起来了，有两男一女前脚刚走。虽说外貌普通，但气质倒是非凡，我就多看了几……”
他话还没说完，宋卿时就立马转身离开。
“驾！”
烈马极速地奔跑着，掠过的风吹动他的衣角。
宋卿时来到城门，却只来得看见一辆马车影子。
“书妤！”
他近乎嘶吼，尾音却在发颤。
他知道她可能能够听到。
可是马车没有停，反而加快了速度。
宋卿时气急攻心，从马上摔了下来，足足往前翻滚了几米。
他匍匐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衣服也沾满了灰尘，看上去极为狼狈。
从察觉到宋卿时出去就立马追上来的零慢慢朝他走过去，停在了一步之外，不敢再靠近。
“主子……”
宋卿时双手握拳，忽然笑了出来。他的口中满是鲜血，笑意却在不断扩大。
笑到最后，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落在鲜血上，浅浅晕开，最后和血迹一起融进泥土。
*
元正十年，宋朝皇帝宋卿时开创了继皇朝以来的第一个盛世。
百姓安居乐业，人间炊烟不断。
所有人都在称赞着这位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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