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倒也有一份默契。
奇瓦科心中微松,眼神犀利,瞄过玛雅商人的手掌。他没看到武器,只看到一个小巧的木雕,上面画着白漆的“大”字。
“嗯?蒂卡洛,伱手里拿的棒槌,是啥?”
“呃奇瓦科船长,这是金湖部头人,送我的一个木雕泽米(zemi)。这个木雕泽米上,刻绘着可可姆家族的家纹,在金湖部供奉了六十年.算起来,应该是最后一批玛雅潘的王室船队,在金湖部交易后留下的。头人说把这个给我,也算是物归原主.”
蒂卡洛说着说着,神情就有些低落,声音也渐不可闻。他握着手中的泽米,感受着泰诺文化中神秘的信仰,也遥想着玛雅潘王室,曾经辉煌过的时光。
在加勒比群岛,泰诺诸部的认知中,所谓泽米(zemi),是一种抽象的、神秘的符号,具有着改变环境与社会的神性力量。这种神性的符号,总是与神灵、先祖以及仪式相联系,可以是非常抽象的图案,也可以是非常具体的实物。而泽米的实物依托,最常见的是“三尖形”,也可以是明确的家族图纹,或者非常精致的人和动物。
换而言之,这就是加勒比诸部的“神牌”,或者“符文图腾”。
“六十年前,可可姆家族供奉的泽米”
听到这,奇瓦科眉头一扬,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两个月来,船队在古巴岛上,修补船只,补充食水,寻找失散的三艘长船.获得了很多古巴部族的帮助。这些本地部族之所以刚一见面,就如此热情,一部分是因为岛民淳朴好客的善良天性,另一部分也是由于玛雅潘王室船队留下的交流基础。尤其是古巴西侧强盛的西山部,是翻译库巴祖辈的家乡,与玛雅王室渊源悠久,对于探索船队刚开始的帮助也最大。
“主神庇佑!这一路过来,玛雅潘的旗号,还是未曾被古巴诸部所忘却呀!”
奇瓦科伸出手,拍了拍蒂卡洛的肩膀。他笑了笑,把手中的木薯汁陶罐,递给光头的玛雅商人,做了个喝的手势。接着,他倚靠在船边,看着岸上欢庆的篝火,脸上浮现出安宁、平和与希冀。
“泰诺人不缺粮食,也没有战斗。他们的眼睛是干净的,手中也是干净的.比我们干净多了。哎!真好哇!这些淳朴善良、热情好客的人呀,就像帕茨夸罗湖上飞翔的火烈鸟,不用落入大地上厮杀的囚牢,能歌唱着一直到老死真好哇!”
闻言,蒂卡洛抬起头,看着老民兵奇瓦科的眼睛。这一刻,他心目中狡诈多智的“老海龟”,眼中正露出泰诺人一样的干净神采。只是,那目光经历了更多的时光,变得更为苍老。
“是啊!真好哇!与世隔绝,没有仇恨与野心”
蒂卡洛默然片刻,低低的应着。奇瓦科听到了,脸上扬起苍老的笑。
“是吧!有时候,我真心想要留在这里,不再返回王国。只是,我还惦记着女儿有时候,我又害怕,害怕船队的到来,会把这美好的一切都改变把高原的厮杀与血,把神灵的威严与火,也带到这片大岛上”
“呼!.尊敬的奇瓦科船长,我从小便听背负家族的父祖,讲述过一个道理。”
沉默片刻,蒂卡洛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他把瞬间的软弱,深深的埋进心里,再睁开眼时,已是微笑而坚定。
“世上没有常开不败的花朵。越是美好的鲜花,当风雨来临时,也就越是脆弱!真正能经历磨难,顽强不倒的,反而是墨西哥高原上冷硬的仙人掌。墨西加人就在仙人掌之地成长,历经血火,而天下各部的温柔,都会被血火的末日所终结”
“嗯?脆弱的花朵,血火的末日”
听到这,老民兵奇瓦科垂下眼眸。瞎眼的殿下,讲过神启的预言,那也是血火的末日,只是被预言中的白肤邪魔所带来。而这安宁的蛇岛之地,会第一个,陷入灭亡的危险边缘,就在数年之后
好一会后,奇瓦科抬起头来,看向月夜下映照星辰的海面。海面泛着星光,映着火光,倒影着长长的长船,还有一轮弯弯的月亮。船上的两人安静的望了许久,才轻轻出声,虔诚祈祷。
“愿主神庇佑!.”
“愿主神庇佑!.”
开头的歌词来自泰诺人的民歌,“TAINO SONG OF KISKEYA, TUREI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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