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征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同身受的同情。
“对了,你怎么来了……”一营营长这时抬起头来,看着胡征问到。
“哦……”胡征有些尴尬地挠挠脑袋。
“我看今天又有一批伤员被运送过来,我在帮他们的忙的时候打听到他们也是你们一团的,所以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吗……所以上来看看……”胡征接着对他说到。
“哦,这样啊……”一营营长说着挠挠头回应到。
“现在我们一团基本都已经撤回来了,这场战役我们没占到什么便宜,而且伤亡挺重的。有些伤的较轻的战士们还留在前线部署营地再等待着安排。我也不会在这逗留太久,到时候要帮忙转移伤员,或者是再次上前线去支援,就要看命令了……”一营营长看着胡征,认真地说到。
“唔……”胡征用手捻捻下巴,接着点点头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有战友受伤,他就很想去照顾他们。但相比这下身为作战部队成员的那种猛劲,胡征又少了很多。
也许自己天生就是个软心肠,适合去当个文官或当个军医。胡征感觉自己的血性不够,而对自己的这种看到受伤的战友就心疼不已的感觉,自己相比一个战士,还真的更像是一个老妈子。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胡征转过头往那扇嵌着一块玻璃的病房房门看到,接着对一营的营长说到。
“当然可以……”一营营长微微一笑,然后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背:“走……”他往前一摊手,然后就带着胡征就往病房里面走去。
“这个是二营的营长吧……”胡征走过二营营长的床位,看看依旧熟睡的他,接着问到。
“是……”一营营长回答说,然后,他们继续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去。他们刚走近五营营长的病床,就听到了五营营长微微的呻吟声。
“呃啊……”五营营长虽然叫的很轻,但是从他紧闭的左眼和微微咬着的牙关能看的出,不知是哪出了问题,让他感觉到了一丝无法忍受的疼痛。
因为左手打着石膏,让他的行动变的笨手笨脚的。五营营长试图抬起左手想要摸摸哪儿,但是却不小心地撞到了床沿上。
“哐……”微微沉闷的一声,他懊恼地睁开眼睛,接着,他再次咧着嘴,表情毫不遮掩地显露着自己无法忍受的痛苦。
“你怎么了……!?兄弟!”一营营长看五营营长这个样子,立马凑上前去帮他的忙。
“你来啦,胡征……”五营营长看到站在床边的胡征,接着他坚强地胡征微微一笑,然后表情又无法自控地回到一种痛苦不堪的样子。
一营营长心疼且有焦急地帮五营营长往后背上垫上垫子。看着他们的这个样子,胡征不禁地想起了在战场上失去一连的兄弟们,失去营长的那种感觉。
战争,夺取了他们的一切,并且弄的他们残缺不全。看着自己战友这撕心裂肺的痛楚,就像是面对着自己的亲兄弟一样让人心疼和怜悯。
虽然现在一团的这几个家伙还不至于丧命,但是看着他们这遍体鳞伤的身躯,一种心如刀绞的疼痛和哀愁再次席卷上了胡征的心头。
“你看我,笨手笨脚的……”五营营长觉得自己被战友这样伺候着,被胡征看到了不好,他再次强撑起带有一丝痛楚的笑容,勉强地对胡征咧咧嘴说到。
胡征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弟兄们要受这份罪。看着五营营长被纱布裹的厚厚实实的眼睛,他不知道,如果一个人变得不再这么完整,那么他以后的人生将会发生怎么样的改变。
胡征紧紧地握着拳头,他不自觉地微微用手指掐着自己的裤襟。他很想哭,更多的是心疼和不甘,当那时一营和五营的兄弟们在战场上救了他们几乎全军覆灭的九营之后,想起那时在前线作战营地里他和一营营长互相开玩笑逗他笑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胡征看着坚强地忍受着痛苦的五营营长,他依旧是那么乐观,依旧是那么的阳光开朗。他的笑,反而就像一把利剑一样狠狠地扎进了胡征的心里,在胡征看来,他的这种笑容,是多么的残忍,多么的让人痛心。
如果通过这种静默无声的一笑,来告诉自己的兄弟自己很好,但是真正的那份痛楚,自己却在那里默默地承受,世间最残忍的事也就莫过如此,似乎就像一层纱,隔着天堂和地狱的区别。
胡征强忍住自己内心难受的抽搐,他讨厌战争,他恨死战争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是个军人就得上战场,而且战争也是残酷的。但当真正面对这些淋漓地赤裸裸的画面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表现的那么坦然?
胡征抬头望望天花板,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于是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默默地走出了病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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