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很有正义感地提醒他们看好自己的财物。说要时刻警惕阶级斗争的存在。
那个女生拿着一个军绿水壶,又朝水房去了。田力不知道她为什么老喝水。而且奇怪的是她只喝水不上卫生间,那膀胱的容量得有多大。
她从田力的身边晃过,习惯性地侧了侧身子,跳跃了一下。走出一两步,又伸手掏斜跨的军绿书包。从里面准确地夹出一颗糖果,放到田力搁手臂的小桌子上。大姐照顾小弟似的笑了笑,甩着两根羊角辫走了。
田力看着她罩在宽大灰色卡其上衣里的身影远去,也跟着笑了笑。
五天五夜,田力除了趴在桌子上睡了几回,在狭促的卫生间里又打了几次手枪,有一次居然被乘务员疏忽关在里头,因为要到站了。搞得田力很紧张,他担心那胶状物流到火车站的铁轨上,会不会被警察发现,以耍流氓的罪名,将他遣返。
窗外已经是大片大片的平原。种植的玉米正枝繁叶茂。还有水稻,一望无际,除了电线杆,满眼的绿色。
田力觉得自己那个城市的人,真应该分流一些到这广袤的土地上来。再也不必在胡同里为了一小块地被对方的小凳子或者尿盆占用了,而大吵一架。
那个蝴蝶一样的女孩,五天五夜里,还给过田力一块饼干和一包酸梅粉。还是姐姐照顾弟弟的那种大方。
火车最后一次停下来,再也不向前了。车厢里的旅客提前骚动起来,整理行李的,穿错鞋找鞋的,对着水龙头漱口的,照镜子整理头发的。
田力被告知,目的地到了,接下来要转车。
下车后,早晨的温度让他们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站房同样挂着迎风招展的旗帜和标语:
滚一身泥巴,炼一颗红心,干一辈子革命,做一辈子毛主席的好学生。
当社会主义新农民,做贫下中农好朋友。
田力脑袋里的东西也从狂热的上山下乡运动热情,逐渐变成了清晰的农民劳作的画面。
在一名干部模样的人的分配下,田力和同行被装上一辆满是泥巴,锈迹斑斑的拖拉机。
司机是个留小胡子的汉子,一声“欢迎从四面八方来的知青们!大家坐好了,出发了!”就发动拖拉机,钻进座位,打档,朝着一条乡间小路开去了。
司机没告诉他们要去哪里。只是说,到了就知道了。
在他看来,嘴里哼唱山歌比告诉他们目的地有意义多了。
拖拉机时不时溅飞路面上的碎石子,击中路边的电线杆,发出一声干干的声响。田力假想着一只鸟被击中掉落下来。
漫长的路程,从早晨到中午,太阳晒过来有了灼烫。地里头的农民,汗水涔涔地在施肥劳作。田力想到了喝水。
提起水壶的时候,田力才想起那个蝴蝶一样的姑娘,在车斗里搜寻了一番,才发现她没有分配到自己这辆车上。
田力从外头摸着书包里面那块饼干和糖果,才觉得欠人家一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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