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来找老妹儿你借几个人。”赛金花坚持不肯进门：“不白借！”
“咳，老姐姐，都是乡里乡亲的，说这些话做什么！你是要堆垛子，还是上房顶呀？”胡老太太想都没想就推了一把胡莱：“带这个丫头去，她一个顶几个；进来说话吧，里头暖和！”
“不是堆垛子，也不是上房顶，我这是来借你们家五丫头求雨了！还有老五和三丫头，一块儿跟上。”赛金花跺跺脚很不耐烦：“事情急，里正他们在庙那边等着呢，你先让他们跟我走吧！”
事关求雨和里正，胡老太太也不敢再苦留赛金花，只得把胡莱姐弟仨匆匆推出了门，叮嘱他们道：“求了雨就赶紧回来，不许淘气！”
胡莱等人痛快地答应了，二话不说就跟着赛金花出了门。
胡仁反应最快，见此立即把他们剩下在碗里的糊糊全部倒在了自己家三个小子的碗里，倒完后得意地咧嘴笑着，把另外两房气得个发怔，尤其是王氏，然而却又无话可说。
“大娘，这次又是给咱们开小灶吗？”胡硕调皮地打趣：“原来大娘才是那不露山不露水的大财主，郭地主算个啥？”
“你这贫小子！”赛金花笑着拍了胡硕一巴掌，趁着没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蒲包塞给了胡莱：“这是我做的白面烙饼，还有酱菜，你们趁热尝尝。”
“大娘，你那儿粮食也不宽裕，就别老给咱们吃的了。”胡莱诚恳地说：“我们家有粮，饿不着！”
“那可不成，我得了山神的好儿，还能不给她的灵童儿上供吗？”赛金花神神秘秘地低声把自己的奇遇添油加醋地和胡莱姐弟仨说了一遍，一脸高深莫测：“这事儿别拿出去乱说，我怕那些不怀好意的东西盯上你家五丫头，知道了吗？”
胡莱和胡硕惊呆了。
他们做好了传出个侠盗名声的准备，怎么都想不到赛金花居然把这笔账算在了山神娘娘头上，这算哪门子的误会啊。
“先不说这些，”赛金花总算想起来自己这次来的目的：“我和里正他们商量好，这次办一个大大的求雨会，再每个月初一十五给五丫头送东西，当是给山神娘娘供礼。老胡家什么情况我清楚，钱多儿那个老货只知道疼老闺女，这东西要是经了她的手呀，别人那是一根毛都甭想挨到！不用怕，我去和她说道说道！好大的狗胆，给山神的祭品也敢随便吃，也不怕她老闺女糊了嘴烂了舌头！”
胡莱惊喜不已：“那就谢谢大娘了。”
东西是小事，他们现在不缺吃喝，只是没有理由公然吃喝。眼下这个由头来得非常妙，以后她们就算在自己房里吃小灶被人发现也毫无影响，咬死是赛金花送来的就行，谁会冒着得罪山神娘娘的危险去抢灵童的贡品呢？
“谢我什么！说起来我也是托五丫头的福才拿到这些东西，这叫借花献佛！”
也不知道赛金花跑去和胡老太太说了一通什么，在接受过赛金花的恐吓利诱教育后，胡老太太一看到胡桃就两腿打颤，目光惊恐。别说是看到赛金花大模大样给他们塞吃的了，哪怕是塞金子她也毫不心动，避之不及。
就连一向喜欢恶狠狠瞪着胡桃的胡娇儿也不敢与她有什么正面眼神接触，用胡硕的话来说，和见了鬼一样，跑得那叫一个快。
“还真是恶人胆小！”胡硕笑嘻嘻地把酱菜卷在大饼里喂胡桃吃：“还别说，这样的奶奶和老姑比以前顺眼多了。”
“那是因为家里还不愁吃的，等人饿狠了，哪怕是山神娘娘杵在面前她们也能把小妹给扒了。”胡莱就非常洞悉人性，一眼看穿事情的本质。
“咳，管他的呢！反正眼下能让小妹吃饱吃好，我就心满意足啦。”胡硕摇摇脑袋：“这大灾年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胡莱用粗糙温暖的手摸了摸胡桃的小脸，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胡老太太当着全家人的面把求雨进贡的事情给说了，临了还加了几句声色俱厉的威胁：“里正可是把话都说得清清楚楚，求雨是整个原的大事，要是让他知道谁起些有的没的心思，别怪我老脸一翻不认人！你，还有你！你们两个馋痨鬼，不许在五丫头身边绕绕，知道了吗？！”
被点名的胡芽和胡果被吓坏了，忙不迭点头。
何氏幽幽地说：“这五丫头就是命好，咱们家的孩子都要自己出去寻食儿，她坐在家里有人上供。都是一家人，咋就她这么出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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