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神中,小赵仿佛看到一种兴奋,绝不是因为手铐的缘故,而是其它的什么,谁知道呢?
小赵继续问:“那你为什么又要回家呢?”
林川回答:“家里和我一样的人很多,与他们在一起很开心,我们彼此尊重,彼此信任。但也有少数人会说我们有病,他们穿着白褂子,雪白得令人恐惧,如死人的脸,而我们则必须穿着带浅蓝条的白上衣和白裤子。这种杂白完全被雪白所控制,他们说有一天杂白也可以变为雪白,可我并不情愿,因为杂白的朋友很多,于是就偷跑出来,想看看外面都是些什么颜色。”
"这些好像还是你为什么出来的原因,我想问你为什么又要回去?”小赵耐心地问。
“外面的颜色很艳丽,交织在一起十分妩媚。”
林川每次偷跑出来都有一个理由,这些理由通常都很莫名其妙,而且简单,就像这次寻找色彩一样。理由虽然简单,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弄清楚。林川每一次都无法知道自己寻找的东西在哪里,是什么,怎么样,找得到与找不到的结果都会是什么?
其实,这些问题都是不存在的,因为林川出来时,寻找的过程早已把理由淹没掉了,一切的磨难使任何的目的都变得很遥远,甚至消逝了。说起来那些磨难在常人的眼中是如此的微不足道,比如说,林川常被夹在车流之中,不知自己与车相撞时是谁应该采取主动;再比如说那些高楼大厦如何才能进去,尤其是如何绕过那些装腔作势的保安。
非但磨难如此,林川有时也会为自己所遭遇的境况而感到尴尬。走在街上,他常会冲一些小孩子扮出笑脸,虽然有些僵硬,但那毕竟是笑容,可是孩子们往往会立即嚎啕起来,然后是一些母亲连忙过来抱起小孩逃也似的匆忙跑开。还有就是在林川走累的时候,他常会站在路上仰望天空,权且当作休息,但每一次在他这么做的时候,周围的人也会效仿,只是他们不像林川那样专注,而将目光慢慢下移,落在林川的身上,最后摇着头离去。
在这样的环境里,林川寻找的色彩也是这样的。虽然绚烂,但在那美丽的背后同样是一片雪白,这令林川想起家里那些雪白的下面同样是色彩斑斓。于是林川变得恐惧不安,在这个世界里,说他有病的人更多,而且他们同出一辙,那是人流,洪水一般的人流,彼此如此相像,无论是神或形。
于是林川便一直走下去,想寻求一个没有那么多雪白的地方。开始他走得很慢,但后来就逐渐加快了频率。可这样就更糟了,骤然间又有更多的人说他‘有病啊’。林川绝望了,竟然找不到一个理想中的处所,那么他只有回家。
小赵很同情地望着林川:“可你等的车也不一定会送你回家。”
“是,”林川表示赞同,“因为我不知道那些车将去哪里,我明白了,别人的希望的确不是我的希望,他们的家也不是我的家。”
小赵以为林川的经历已经完结,便猜测说:“你就这么一直等了下去,直到半夜下雨了,人也少了,你就站在马路中央。”
“不是这样的,我是从车上下来的。”
“从车上?你不是没有上车吗?”小赵好奇地问。
“因为一个人,我上了车。”
“什么人?”
林川缓慢地说:“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别人把同样鄙视的目光投向她和我。”
“也是......”小赵稍作停顿,又说:“也是你家里的人吧?”
“不是,她是一个女人,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林川的语气有些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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