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大雪纷飞,如鹅毛般的雪花簌簌而下,落满了红墙琉璃瓦,染白了青砖路面,也装裹了延禧宫的每一处角落。永琰从上书房回来,解下落满雪花的黑色披风和狐毛皮帽,小轩子紧忙一一接过,低声道:“爷,八阿哥在书房等您呢,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永琰黑眉轻蹙,“可说是什么事了?”
“没说,奴才瞧着八爷不大高兴,仿佛还喝了不少的酒。”
永琰对这位草包哥哥虽说不上瞧不上,但总提不起弟弟对哥哥常有的敬重之感,和他相处过程中倒也十分随意,最不拘礼数。永琰推开书房的门,果然见永璇半梦半醒的斜靠在暖塌之上,一手握着酒瓶,一手被白纱布缠着绑在脖颈上,被永琰推门带进的冷风一贯,晃了晃脑袋,方清醒了些。
镂空绣梅纹四脚香炉里燃烧的沉香也盖不住溢满一室的浑浊酒气,永琰厌恶的蹙了蹙眉,“你喝了多少,怎么,喝得连胳膊都摔折了吗?”
永璇仰头又嘬了一口,满脸愁容的道:“若真是醉酒摔得,我也认了。”见永琰不搭话,永璇便自顾自的说起来,“昨儿个陈庄庄主纳妾,我便出宫去喝他的喜酒……”永琰无心听他酒肉应酬,花天酒地,径直走向自己的书案,傍晚与朱珪师傅在上书房的谈话中,他还有一处没有参透。
今日他把这几日的心得写给朱珪师傅看:博爱只谓仁,尚矣,圣人应天受命,调御万方,作之君,作之师,以不忍心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家园以治,天下以平,流泽子孙,其根本深厚于人……
朱珪看后连连称赞,“在家为孝,在国为仁,两者本为一体,皇子能将两者结合起来,足见对仁政理解之深刻。只是……关于仁,得从两方面体会,为人为君若不仁,则流于暴虐;但过于仁厚,则很容易成为懦弱。”从上书房回来的路上,永琰一直在思考朱珪师傅的最后一句话,关于仁与不仁,这中间的度该如何把握呢?他翻看着手里的书卷,试图从其中寻找答案,直到隐隐约约从永璇嘴里听到福康安三字时,才倏地抬起头来,这些年来,随着年岁增长,逐谙人事,他对这三个字越来越敏感和忌讳,也许是因为这个名字的主人给他内心带来某种情感的缺失,耻辱感,或者嫉妒?
“你说福康安什么?”永琰这才一门心思听永璇讲起。
原来昨天夜里,永璇从宫外陈庄喝酒回来,因为大雪的缘故,甬路和各宫殿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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