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陈初畏于冯长宁的六品官身才不敢下手。
所以他们不断在冯长宁面前劝说陈初放了冯大人。
此时,几人才搞清楚,陈初没杀冯长宁是为了让他们下手.这便是——投名状!
蔡源几十年的人生里遇到过不少风浪,便如当年大周南撤,他力排众议带领整个家族继续留在乡梓,博出了一番富贵。
是他的人生得意之作。
这样的人自然拥有极为出色的决断能力。
可此时,他却犹豫了.
方才陈初一句‘岳丈大人’,那冯长宁可是亲耳听见了,再说自己小女和陈初的花边新闻在县内传的沸沸扬扬,根本不难打听。
若此次冯长宁得以活命,事后只怕也不会轻易放过蔡家
可跟着陈初杀官造反,往后难道一大家子也钻去山里当着逃户?
这山下千顷良田、铺面宅院,都不要了?
正此时,一直靠在陈初身上绕自己发辫玩的蔡婳却忽而妩媚一笑,往前走去。
陈初猝不及防之下,没有撤开螺丝刀,专门打磨过的刀尖在蔡婳白皙颈项上划出一道血印。
蔡婳却恍若未觉,径直走到已死透的李桢身前,抬起麂皮香靴踩在李桢胸口,附身从李桢喉间拔出了哪根螺丝刀。
‘biu~’
带出一丛血水。
接着,蔡婳回眸朝蔡源一笑,道:“爹爹,咱家这一刀,我代爹爹捅了.”
在场诸人尚在错愕间,蔡婳已移至冯长宁身旁。
手脚被缚、嘴巴被堵的冯长宁靠墙坐在地上,似乎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只觉腹部一凉,接着便感到衣衫被一股股温热血水浸透.
随后,眼前这狐媚女子抽刀而出,抬手摊开手掌,螺丝刀静静躺在掌心,纤纤素手沾满了血污。
香酥手,血污刀。
一白一红,妖艳诡异,触目惊心。
“下面,那位大人来?”蔡婳向西门恭和徐榜发出了邀请.
直至此时,冯长宁才觉出痛来,不由疯狂扭动身体,吴奎和刘二虎赶忙上前摁住。
旁边的张典史吓得屎尿齐出,不住用哀求眼神望向众人,口中‘呜呜’声不断。
周卓丰、陈东林二人则浑身瘫软。
蔡源则死死盯着从小疼爱有加的小女,面沉似水
这下,他蔡源已没了旁的路可选,他蔡家也没了旁的路可走.
历来泼辣的蔡婳,不自在的撇过了头,不敢和爹爹对视。
西门恭和徐榜此刻只剩惊惧。
此时的场面有些像囚徒困境,方才只陈初一方,西门、蔡、徐三家还有一两分做困兽之斗的勇气。
可现下,蔡源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已铁定绑在了陈初的船上。
他们两方合力,今夜西门恭和徐榜若不上船,十死无生,便是他们留在城内的家眷只怕也要完了.
西门恭沉吟片刻,看向了陈初。
陈初对大宝剑使了个眼色,后者撤回筷子,西门恭揉了揉一直保持着同一姿势的酸疼脖颈,回头望了大宝剑一眼,这才起身走向蔡婳,从她手里拿了螺丝刀,皮里阳秋的赞了一句,“三娘子,好气魄!”
接着,上前一步,一刀捅在冯长宁的胸腹位置。
冯长宁又是一阵徒劳挣扎。
西门恭利落抽刀,随手一抛,螺丝刀准确的丢在了徐榜身前
此时的徐榜更没选择了。
人家那边一个是陈都头的岳丈大人,一个人是陈都头的好哥哥,他此时再不纳这投名状,别说他要命丧于此,陈、蔡、西门三家联手只怕把他家里都得吃干抹净。
“哎~”
一声叹息,徐榜拿了螺丝刀,缓缓走向冯长宁,蹲下去,道:“冯大人,莫怪.”
他这一刀捅在肋下。
冯长宁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虽说刀伤都不在致命位置,但流血也能把人流死
已彻底绑定的桐山胥吏四家族话事人同时看向了‘昏死’的陈县尊。
“把县尊大人的手掰开!”
早已习惯做这种事的西门恭低声道。
这县尊大人便是‘昏死’,一双手竟死死攥成一只拳头,吴奎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螺丝刀塞了进去。
接着,陈初、西门恭两人合力把陈县尊拖到冯长宁身旁,两人再握着陈县尊的手,缓缓把刀尖捅进了冯大人的咽喉。
补上了最后、也是最致命的一刀。
随后,陈初擦了擦手,从怀中摸出一式五份一模一样的契书。
上写: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
阜昌七年十一月初二,蔡源、徐榜、陈景彦、西门恭、陈初五人义结金兰。
上无道虐民,民无可忍,兄弟五人弑户部左曹司员外郎冯长宁为盟。
愿为天地驱散浊障,拯万民于水火,特以此立下誓言
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求同年同月死,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违背,乱箭攒心,不得好死.’
蔡源见此契书,面色不虞。
俺老蔡一把年纪了,竟要和一个毛头小子称兄道弟?
陈初也觉得自己很亏,老哥,你已到了知名之年,还能活几年啊这我都愿意和你‘只求同年同月死’了,你还不满意个屁?
最懵的,要数蔡婳。
奴家好好一个小情郎,怎变成叔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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