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猫儿道,几年前,她曾和娘亲去过牤牛岭清泉观卜卦。便想请哪里的主持,无根道长来做这场法事。
于是,元夕后陈初陪着猫儿去了一趟清泉观。
本以为这清泉观是什么雄伟大观,去了才知,只有破屋两间,一大一小两个道士。
就连逼仄正殿门楣上挂着的‘清泉观’牌匾也缺了一块,那‘泉’字下面的水刚好没了。
于是,清泉观变成了清白观
陈初夫妇到访时,大道士正和小道士争抢菜碟中的最后一根腌萝卜一人喊着‘要尊老’、一人喊着‘要爱少’,面红耳赤。
两人正是无根道长和他的徒儿清岚.
陈初当场就发现了这对师徒的华点.这两人面目竟有几分相似,到底是师徒?还是父子?
‘清白观’当时陈初不由自主又看了一眼牌匾。
听闻陈初的来意,无根道长甚至没问做这场法事给多少钱,只强调了要三餐管饱有酒有肉,当即便收拾了包袱跟随陈初下了山。
迁坟、法事,倒还顺利。
只是,这无根道长做完法事后赖在鹭留圩不走了.混吃混喝不说,偏偏还很得村民喜欢。
这货见了人家家里有孩童便会免费给人卜上一卦,遇男童便说人日后拜将入相、见了女童就说人王妃帝后
反正经过无根道长的摸排,鹭留圩男童中以后最低的也是三品大员,女童里最差的也是郡主娘娘命.
其实,近几个月因为鹭留圩远超周边的繁华,主动前来投靠的不算少。
失地农民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后,会逐渐吸收进农垦集团体系中。
江湖汉子则统一安置在十字坡旁新盖的宿舍中,管吃管住,去留自便。
无根道长懂些药石,虽骗吃骗喝,却很懂事的不在鹭留圩传教,又多少和猫儿有些渊源,陈初便由他留了下来。
这边,无根道长已走到了近前。
勾头往库房中看了一眼,随即一甩浮尘,轻捋颌下稀疏长须,先颂了一声,“福生无量天尊.”
接着压低声音笑吟吟道:“陈都头,汉高祖皇帝微末时曾在芒砀山泽斩白蛇.”
说到此处,无根道长顿了顿,又故意看了眼库房,意有所指道:“以贫道观之,陈都头将来许有一番大事可为啊”
陈初眯眼看了过去。
虽然这神棍没直接拿陈初‘斩白牛’类比刘邦,但那话里的意思.
陈初的目光在无根道长的咽喉处多停留了几息一旁,负剑靠墙的大宝剑似有所感,站直了身子.
阳春三月,惠风和畅。
无根道长只觉身上一紧,汗毛都竖了起来。
“呵呵.”察觉不对劲,无根道长连忙赔笑。
一脸平静的陈初忽而跟着哈哈哈笑了起来,“你这贫道,还真贫.”
大宝剑重新倚在了墙上.
盏茶后。
无根道长带着小道童清岚缓缓往庄外走去。
清岚瞥了一眼一额头汗水的师父,低声道:“爹,拍马屁拍马腿上了吧!”
“叫师父!”
无根道长先纠正了清岚的称呼,再以袍袖擦了擦汗水才低声回道:“为师还不是见了那些‘说书人’在村内大肆宣扬便以为是他的授意,才来恭维一番。”
“师爹,那咱们回观里么?”
“叫师父!”
“哦。是,父。”
“.,回观里作甚?陈都头又没赶咱们走留下来,为师给你谋个前途。”
“前途在这鹭留圩?”
“嗯正月里,我见那陈家娘子面相颇为不俗,为师掐指一算,此为王妃帝后的命格!”
“嗤~师爹,伱批过的王妃帝后命格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
“这次不一样。”无根道长老脸一红,忙辩解道:“这陈娘子年幼时我见过。那时她下颌尖俏少肉,天生桃花眼易招灾祸一看就是红颜薄命之人.可这次我见她眉间渐藏威仪,竟隐生伏犀之骨将来贵不可言!”
“师爹,你莫不是在胡扯吧?”
“兔崽子,怎和我说话的!为师何时胡扯过?”
“.,你哪日不胡扯了?师爹本就是靠胡扯吃饭的。”
“.”无根道长竟无言以对。
清岚又道:“师爹说过,这世上能逆天改命之人,少之又少,除非有大气运、大机缘,那陈娘子哪里来的大气运、大机缘?”
无根道长沉吟片刻,低声道:“陈娘子这气运机缘说不得便应在陈都头身上。所以我才说让你在此处谋个前程。”
“既如此,你为何不干脆辨一辨那陈都头的气运机缘?”清岚觉着师父放着陈都头的面相不去看,却在陈娘子身上猜,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还用你来教我?”
无根道长回头,远远看了一眼那道挺拔身影,这才难为情的承认道:“陈都头的面相颇为古怪.人中浅细,本是短命之兆;疾厄宫却又饱满、高耸,乃是长寿多子之相”
无根道长苦恼的搔了搔头皮。
清岚却道:“看不懂就直说嘛。学艺不精,却又说人面相古怪,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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