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分。倾璇面无表情,眸如静湖,只管袅袅婷婷地伫立着,真如传言中一般,宛若一尊玉观音。
而一边的陈悦火气未消,看倾璇更是越来越觉得蹊跷。他一掌拨开万俟珏,蛟龙出海般步出,喝道:“饭菜之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饭菜有毒于你也脱不了关系,你是不是天颜阁的人,在打湛泸古剑的主意?”陈悦五指大开,对准倾璇的脖颈,步如龙行,一个擒拿手便朝她袭来。倾璇凤目一瞪,错愕着眼色,被这气吞山河的气势震得脚步不稳,身体后倾。
“你还有些身手?”陈悦惊讶地竖眉,更不会善罢甘休了。
滴水落地的刹那间,慕罹鱼鹰凫水般侧身步来,黑袖宽展如苍鹰展翅,一把将倾璇拦腰抱起闪到一边。未等倾璇站稳,慕罹将手一放,举剑挡在身前,将倾璇一把撩在身后。
“你!”大师兄宽袖一挥,将手背在身后,满眼威严地瞪着慕罹。“不是她。”慕罹冷颜说道,丝毫不被陈悦的虎豹之气所恫吓,也不管他是不是什么青城高徒,青城派的未来掌门人选。慕罹稳稳挡陈悦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目光没有丝毫闪烁。
“你怎么知道?”陈悦微斜着眼睛将眼前不知轻重的不明少年扫视了一番,尤其是他挡在身前的长剑,语气尖酸地念着他的名字。慕罹所持之剑的剑鞘平常无奇,仅仅是普通的蟒皮草草地裹在轻薄的木壳上,或许正因如此,更加深了陈悦对他的轻蔑。
一个来历不明的三流剑客,陈悦将眼一白,心里暗暗地骂道,丹田凝气,内力渐渐运于掌心。而慕罹似乎也感受到了他隐隐透出的杀气,另一只手缓缓握紧剑柄,随时准备拔剑出鞘。众人看这架势都不自觉地大惊,张若水看得心惊肉跳,害怕大师兄败下阵是正常的,但是他竟然也悄悄注意着那个冷峻的黑衣剑客,怕他输给大师兄。
“毒不在饭菜里!”一个清灵的女音的打破了剑拔弩张的局面,除了四目对视的慕罹和陈悦,大家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紫裙嫣然的景澜拿着筷子走到众人面前,道:“毒在筷子里,这些筷子,已经被红桑子的毒汁浸泡过一天了。”众人皆是惊叹,欧阳枫更是惊愕万分,小心翼翼地拿着景澜手中的木筷端详着。
景澜继续说道:“再好的炼毒术也是有破绽的,红桑子带有的果香味不能完全除净,这筷子虽然沾着鱼汁,可仔细一闻还是有淡淡的果香。”说着,欧阳枫便将鼻翼贴近木筷,立即被景澜挡下:“不可,欧阳少主,红桑子的气味也是有毒性的。”
欧阳枫连忙放下筷子交还给景澜,道:“那么姑娘怎么……”景澜莞尔一笑,道:“我从小尝遍百草,现在早就百毒不侵啦。”一边,秋明洌默默盯着这俏丽的苗家小姑娘,暗暗赞赏着她身姿窈窕,容颜秀美。景澜说着从身后的宴席上取来一杯酒,将筷子浸在酒中,木筷一与酒接触,丝丝红烟便逐渐在酒中弥漫荡漾开来。
竟然有人把毒下在筷子里!众人面面相觑,又是一阵后怕,几个青城弟子暗自庆幸先用汤匙舀文思豆腐喝,否则如今也和韩师兄一样不省人事了。
“这不是我欧阳家的筷子!”欧阳枫惊呼道,“我欧阳家的筷子,是和柴窑的瓷器一同订制的,筷子的头上都会镌刻细小的小篆体欧阳二字,各位请看,这只筷子上根本没有!”张若水一听此话也抓起身旁席桌上的筷子仔细看着,也不管什么毒不毒的,道:“这支也没有!”
万俟珏脸上肥肉一抖,缓缓道:“看来,宴席的筷子已经被掉包了,欧阳少主,你可从此处查起。”欧阳枫对着万俟珏恭敬地一抱拳,道:“晚辈明白。”倾璇一见事情水落石出了大半,不禁轻舒一口气,道:“既然真相已经查明,那倾璇先告退了。”慕罹紧紧盯着她,似乎很不愿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欧阳枫转身,彬彬有礼地对倾璇说:“倾璇姑娘,方才误会了你,真是抱歉了。”倾璇依旧花容冷淡,客气地说:“欧阳少主只是心急罢了。”又轻声道了声“告辞”,便绿裙一摇,清风扫过般离开。面对这冰山美人,秋明洌一合纸扇,扬唇笑得邪魅。慕罹则是淡淡扫了一眼,眸中泛起了层层涟漪,刻意地将头别开。
之后,欧阳枫对各位长辈表示了歉意,几行人便各自回到了厢房。
厢房之中,房内烛光熠熠,欧阳少夫人衣衫整齐地正坐在桌边缝补衣服。欧阳枫不语,径自坐到她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欧阳夫人立刻放下手中针线,唤道:“相公——”,欧阳枫有些不耐烦地抬眼,冷冷道:“泠儿,你先去睡吧。”
欧阳夫人起身拍了拍欧阳枫的肩,一边替他捶着背,一边软语轻轻:“还在有心今日之事吗?”欧阳枫呼气长叹一声,并不作答,欧阳夫人也不敢再多说。过了良久,欧阳枫才喃喃说道:“明天我去杂事房看看。”
另一边,韩羽萧完全置身于梦寐,躺在榻上纹丝不动,只有胸脯微弱地一起一伏。张若水眉不展,用手背试了试师兄的额头,还好,没有发高热。他揉了揉眉心,自我安慰着,师兄倒是赚了,今夜,怕是有许多人难以成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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