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久了会头痛的。”她款款走来,衣袂带着吹走暑热的凉风。倾璇愣了愣,拍拍手掌上的粉尘起身。便是在她准备起身那一刹那,秋夫人迎来上握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扶了起来。她的手很暖,只不过比二十年前多了一些老茧。
“秋夫人……”倾璇缩回手,连忙欠了欠身,“万安。”
倾璇跟着秋夫人走进房间,婢女在桌前放下一碗羹汤便出去了。“倾璇姑娘,怕你暑热未退,我给你拿了碗冰镇莲子羹,你喝点吧。”秋夫人将小瓷碗朝倾璇处推了推。“谢谢夫人……”倾璇扯了扯嘴角,将附着水雾的小碗端起。
“倾璇姑娘,抱歉,我来是要劳烦你挪挪屋子的。”秋夫人柔声细气地说。“为、为什么?”羽扇般的睫毛啪得张开,倾璇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冒犯,连忙补了一句:“抱歉,我不该多问。”
“无妨。”秋夫人莞尔,“这间屋子原本是舍妹的,她离家了,我一直替她收拾着。小丫头不懂事,将你错领了过来,见谅。”
一直收拾着,平凡的一句话,却激起倾璇眼波后的汹涌。“秋夫人,待令妹真好。”倾璇抿抿唇。
“是我夫君的妹妹,不过我们一直情同姐妹。”秋夫人抚了抚手上的紫檀佛珠,娓娓道来:“她有一个特别招人喜爱的女儿,我生的都是儿子,所以,一直把我的外甥女当成亲生女儿。她生在盛夏,那天萱花开得格外灿烂,萱草又称忘忧草,所以,愿她无忧,我们给她取名叫萱儿。她很可爱,喜欢追在我身后要糖吃,唤着‘舅母’、‘舅母’……”
“真是个逗人的丫头。”说着,秋夫人掩着袖口笑了起来。倾璇动了动咽喉,秋波变得水泽。秋夫人抬眉,瞧见面容僵硬的倾璇,这才立即正了正色,道:“抱歉,倾璇姑娘,我光顾着自说自话,怠慢了你,我老糊涂了。”
倾璇弯着凤眼浅笑,少见地春风拂面:“没事。”秋夫人缓缓起身,道:“倾璇姑娘,不打扰你休息了,待会儿我就差人来帮你换房间,可以吗?”
“呃,秋夫人……”倾璇也是谦恭地站起,“我可以不换吗?”“啊?”秋夫人错愕了一下。“我挺喜欢这里的。”倾璇说道,望向秋夫人的目光多了一丝恳求。
“罢了,既然倾璇姑娘喜欢这里,就继续住吧。”秋夫人柔声道。“多谢秋夫人,让你为难了。”倾璇行了一礼。秋夫人笑吟吟地摆摆手,道:“无碍,只是我觉得倾璇姑娘的眉眼看着亲切,很喜欢你啊。”
秋夫人瞥了一眼门口火红的萱花,道:“若是萱儿还活着,应该与你年龄相仿吧。许多年都没见过她了,唉,不知道她如今过得怎样”
“萱儿活着,她就在你面前,舅母。”这句话堵在倾璇咽喉,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倾璇姑娘也爱萱草吗?”秋夫人突然问了一句。倾璇先是一愣,随即恢复冷颜,果决地说道:“不,我喜欢梨花。”
无忧的孟萱死了,如今,她是偏爱分离之花的倾璇。
清荷池边,景澜捋着长辫伫立池边,一双明眸犹如两汪碧泉,波光盈盈地凝视着池中亭亭玉立的粉荷。张若水不经意间经过,见她一人,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过来。
“景姑娘……”张若水心头大乱,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啊?”景澜这才回过神,一见张若水嘴角自然上扬,笑如碧桃绽放,道:“是张小哥啊。”张若水见她巧笑娇艳,水眸澹澹,宛若两眼热气氤氲的温泉,咧嘴干笑了两声,道:“景姑娘,多日不见,你过得可还好?”
“很好啊,明洌哥哥很照顾我。”景澜咧出一排小贝齿,无意间把张若水心都笑酥了。“你安然无恙就好。”张若水点着头,他愣头愣脑,听不出景澜言语中对秋明洌的在意,只是自动无视了所有人,眼波里只映出她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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