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脸色一青,“你、你是来找爹报仇的?”
“他在哪里?”秋明洌吒道,湛蓝双眸与脸廓脖间的妖纹同时大放异彩。
“不、我不会告诉你……”秋明峰刚说完,不远处的院落里便响起了一阵小厮的喧闹:“庄主!庄主!求你了,先把饭吃完再跑吧。”
“我不要吃饭,滚开,我要练剑!”那是秋远航的声音,秋明洌听了二十年,化成灰都认得出。
“哼。”秋明洌一扯嘴角,挥袖掀起一片冰屑,旁若无人地朝声音方向径直走去。他刚一脚踏进园林,便瞧见秋夫人拉着满脸红疮的秋远航,捏着手帕细心地替他拭去额角的汗水。
“你跑什么,吃完饭,随便你跑。”秋夫人说道。秋远航将秋夫人耐心为他梳好的发冠摸乱,五官有些扭曲,莫名地朝秋夫人怒吼道:“不要,我要练剑,练剑!”“好好好,”秋夫人并不愠怒,慢着性子跟他慢慢磨,“吃完饭,有的时间让你练。”
秋夫人将秋远航按在石桌边的凳子上,刚端起碗要给他喂饭,这时,一股冰冷的气息蓦然袭来。秋夫人一抬头,手中的勺子一下子掉进了碗里。
“明洌!”即使他相貌改变,秋夫人仍然可以一眼认出自己养育了二十年的“儿子”。秋夫人喜出望外地站了起来,因为激动眼中荡漾着一汪晶莹。别人都是避之不及,她却恨不得扑到他的面前。
“太好了,你回来了,若水说会找到你,带你回来。没想到,你自己回来了。”秋夫人说话时,喉咙有些哽咽,“回家了,一切都好。”
秋夫人的话宛如一道裂缝中久违的阳光,投射在秋明洌在黑暗中被封锁在坚冰中的内心。湛蓝眼波略一柔和,秋明洌嘴唇动了动,冒出了一个字:“娘……”
“嗯!”秋夫人一个劲点头,热泪也随之流出,她正想走过去抱住秋明洌,不料秋明洌后退半步,容色立刻冷峻得惊人。“不,你不是我娘,我娘已经死了。”
“明洌,回家吧,你还是我的儿子。”秋夫人说道,几乎是朝秋明洌张开了双臂。秋明洌并不领情,右手一会便在手中凝出一道冰锥,道:“你让开,我要向害死我真正母亲的人,秋远航,向他报仇。”
“什么?”秋夫人闻言不禁眼眸大睁,“你要杀你爹?”“他不是我爹!”秋明洌怒吼道。一阵夹杂冰屑的狂风随即朝秋家夫妇二人吹来,秋夫人身体单薄,却张开双臂,挡在了秋远航面前。
“还等什么,少主!”这时,桫椤从秋明洌身后出现,“杀了他,向人类复仇!”
“不用你提醒。”秋明洌漠然道,悬浮在掌心的冰柱便震动了起来,有离弦之箭的趋势。
便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声清亮音色:“住手!”秋明洌侧颜一瞪,白衣若云的风华少年提着三尺长剑冲来,举起宝剑挡在他与秋家夫妇之间。
秋明洌凝视着张若水的灿然星眸、轩昂剑眉,风沙中那张满腮胡茬的脸随即出现在脑海,与眼前这位少年的容颜如出一辙。再有,那柄闪耀着紫红微芒的七星龙渊剑,虽然主人的外貌有细小变化,它却历经百年风采依旧。
“是你。”秋明洌此语,意味万千。张若水却只听得表面的意思,他当然是不愿与昔日好友兵戎相见,慢慢放下龙渊剑,道:“是我,明洌,你还记得我。”
“我当然,记得你。”秋明洌说到,瞳孔中却源源不断溢出杀气。张若水并未察觉到他太多的敌意,以为他只不过是紧张,便冒险地上前几步。
“不可!”凤流觞呼喊着,张若水微微回眸,浅笑道:“没事。”
张若水朝秋明洌伸手,道:“明洌,回来吧。既然你自己都回来了,就不要走了。之前赶你走,是我的不对。你回家吧,红袍山庄依旧是你的家。”
“家?这里是我家?哼……”秋明洌苦涩地自嘲一笑,“这个地方关了我二十年,到最后,我还差点死在这里。这能称之为家么?”
“明洌,那是过去的事,现在,我和娘,都非常希望你能回家啊。”张若水说道,又是几步跨出,竟然一把握住秋明洌沾染冰霜的手。温热的气息,逐渐通过张若水的掌心传到秋明洌体内。
秋明洌忽然感到一股胜春的盎然之气窜入血脉,眼中的坚冰融化了大半。这时,连习惯拒人千里的倾璇都主动靠了过来,道:“秋明洌,不要再流浪了。你虽然是雪妖之子,却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你是我的家人,回家吧。”
秋明洌望向倾璇,那个初次见面他就调戏的女子,退却清冷的距离感,目光诚恳。秋明洌在巨叶上的幻象见过,她是自己的姐姐,自己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愣了愣,嘴唇无声地嚅动了几下。
然而,桫椤却并不希望看到他与人类讲和的局面,站在他身后提醒道:“少主,你看看,你的仇人,杀掉妖王殿下的仇人,就在那里。你真的甘愿,和我们妖族的仇敌共处一个屋檐下?”
“你闭嘴!”倾璇竖眉一怒,竟不顾自己的右臂接近残废,举起左手指着躲在雪妖身后的绿衫男子,美眸灼灼。
然而,秋明洌听了他的话偏头望向那个疯疯癫癫的中年男子,众人的脸上都多而不少凝聚着紧张的阴霾,除了他,不谙世事地傻笑着,自顾自地摆弄着手中的剑。
凭什么,他的母亲死了,自己也被他折磨成现在的鬼样子,而他却没死,还能超脱凡俗,无忧无虑地笑着。凭什么?他才是该死的那个!
秋明洌将银牙一咬,随手一掀便将张若水和倾璇拨开,厉喝道:“都让开,今天,我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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