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勇始终在揣度眼前这位深夜访客的真实身份，素未平生，出言奇谲。冥冥中让万俟勇觉得己身于明，彼身在暗，言语莫测，其意难料。向来精于观颜识人的万俟勇此时也辨不清此人是敌是友。
“权且听他说下去吧。”万俟勇在心中想道。
老卜看了一眼万俟勇的脸色，似有觉察的微微笑了笑，说：
“云州城进得容易出来难。不管是想去那里寻宝的还是想去猎奇的，有几人能全身而退，不都是一去不返吗。那云州城的险恶大概只有去过的人才知道。说白了这些人就是一群欲壑难填的枉命鬼，都是无知断送了他们的性命。”
万俟勇走到书案前面，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老卜，说：
“这么说您有全身而退之法？”
老卜接过茶杯，轻轻啖了一口，然后放下茶杯走到书案旁边，拿起那把折扇，仔细端详了一番，说：
“想从云州全身而退，需要一鬼一书。”
万俟勇怔了一下，随即说道：
“夜鬼和黄皮罪书！”
老卜点了点头。
万俟勇突然笑了起来。心想莫不是这位卜先生跟踪了我，知道我从那鬼墓地里寻到了那本黄皮书？这说来道去他是为书而来。万俟勇旋即收敛起笑容，问道：
“卜先生可知这黄皮书和夜鬼现在何处？”
老卜也笑了起来，他撮开折扇，说：
“梦中人呓语，旁听者心明。”
万俟勇与老卜对视了一番，然后走到书案后面，打开保险柜将黄皮书拿了出来，放到了书案上。老卜盯着万俟勇，倒显得有些局促起来，但很快他的脸上又浮起了那副祥和的笑容，就像是他与万俟勇是多年的朋友，是两位朋友之间在分享一份难得的礼物。老卜将手按在黄皮书上，说：
“传说巫昌作本是个贪心之人，他与其他三个觋士将云州城附法，做的迷宫一般。但是，巫昌作为了重回大云州，便暗地里写了一本《通云录》，偷偷让他的徒弟带出了云州，不想东窗事发，徒弟将这本书交给了其他三位觋士，这三人便合力将巫昌作封死在一座地宫里。将那本黄皮书改名为《黄皮罪书》弃在了大云州。谁料想，斗转星移，几百年后这黄皮书又被人带出了大云州。这书上记录了来去云州之法，不过写的是蜮文，只有夜鬼能通识。”
“那卜先生知道这夜鬼现在何处吗？”万俟勇问道。
老卜坐进沙发里，摸了摸下巴，良久，说道：
“你还记得云州奇木说到的那两个解放军吗？”
“胡奇和铁世英。”
“对，那个胡奇确有此人，他原是陈默静军长的警卫员。至于那个铁世英，倒是颇有来历，他原本是个道门，二五年，铁世英从四川到山东谋生，因为玩的一手好牌九，被张宗昌看中，做了他的贴身参谋。张宗昌败落后，铁世英便流落四方。四六年，解放军在宿北一代征兵，铁世英去应征，因为字写得好又会开车，便做了陈默静军长的司机。云州迷案发生后没几年，铁世英就回了老家务农。六八年文革，铁世英因为做过道门，又当过张宗昌的参谋，便被揪出来批斗，当年他就在家里上吊自杀了。但实际上，铁世英并没有死。”老卜说到这，看了一眼书案上的蜡烛，那烛光突然摇曳起来。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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