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云州城,我从祖父口里也了解过一二,但是当时只当做轶事来听,没想到今天自己就站在云州城的街上。按照祖父所说,这条街叫青石路,那天夜里下着大雨,雾霭被雨水冲刷的荡然无存,我慢慢走在青石路上,好久没有出来走走,闻到外面的草香,令我的精神陡然振作起来。青石路的两侧是鳞次栉比的沿街商铺,但商铺的大门都噤若寒蝉般紧闭着,深邃的门楼里,透着如诉如泣的黑暗。街上静的让我有些不寒而栗,仿佛这整个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淌着青石路上的积水,我继续往前走,回头再看,饮马旅馆已经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远远的我看到前面一个铺户亮着灯,铺户的匾额上鎏金的三个大字:茗扬居。想不到这凄凄惶惶的僻静地、森森然然的雨夜还有个茶馆没有打烊,我心里既不安又渴望,不安的是这种地方、这个时间,在所有商铺都大门紧闭的时候为什么偏偏就这茗扬居还张灯营业。渴望的是我已经饿得不行了,想必那里面定然有我果腹的东西。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几乎是踉跄着走了过去。
茶馆里飘出阵阵清香,我品茶多年还未曾闻到过如此清香的茶气。这间茶馆与北平的茶馆无可比较,闭塞、简陋甚至有些破败不堪。茶馆里空无一人,我继续往里走,拐过一个门廊,里面有一间雅室。我慢慢走到雅室门口,一个素装女人端坐在里面。那女人见我出现,毫无惊讶之情,反倒是我显得局促不安起来。她缓缓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看到我一副狼狈的模样,不禁微微笑了起来,我趁机对她仔细端详了一番,婉约稚气,桃花初成,含笑中酒靥微露,眉宇间超尘脱俗,双耳上的藿香叶坠饰更显的她稚气中透着妩媚。她指了指里面一间屋子,说:
“你看你,一身脏兮兮的,快去洗一洗。”
这女人声如莺啼,悠扬款曲,让人就像着了魔似的对其痴迷。我点了点头,无意中看到茶盘旁边的几盘精致的茶点,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但是想到,自己现在这副尊容,觊觎那几盘茶点,难免污了人家情致,忍一忍吧,先洗干净了再去吃,反正它们也跑不了。
屋子中间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已经倒好了水,水面上浮着沁出清香的花瓣,仿佛就是为我事先准备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笑着说道。
女人站在旁边颔首微笑。我又说了一遍,稍稍提高了声调: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女人依然站在那冲着我微笑。我恍然大悟,大概这地方男女不避嫌,早前我就听说过东洋人有男女共浴的风俗,也许这里也有类似的风俗。既然人家都不避讳,我也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我一件一件的把衣服褪光,每脱一件我都会偷瞄她一眼。直到脱得剩下个裤头,我才犹豫的朝她笑了笑,女人的脸上终于浮起一朵红晕,她慢慢将身体转了过去。我趁机脱下裤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快速跳进了浴桶里。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温暖的瞬间涌遍全身,一扫多日的疲惫。我慢慢闭上眼,静静的享受着难得的放松。
我换上女人给我拿来的衣服,见她端坐在茶盘后面,已经给我冲泡了一杯温茶,我坐到她的对面。笑着对她表示了谢意:
“请问您尊姓大名?”
女人将茶盏端到我面前,不紧不慢的说道:
“查茗。”
“好名字!我叫幺正海。”女人礼貌的笑了笑。
我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此茶真真是人间难得几回品:
“这是什么茶?”
“松香普洱,是马队从胡氏林带过来的。”
我一连喝了三盏,依然意犹未尽。茶尽余兴,我似乎也没了饿意,便与查茗闲聊起来。我问她这云州为何如此的静谧,这铺户白天也没人吗?查茗告诉我这里就是一座空城,几百年了都这样,云州城里不过就几百人,而且都很长寿。我又问她是否知道云州城主祝贠,查茗怔了一下,慢慢端起茶盏啜了一口,说:
“知道,但是他不住在这。沿着这条青石路一直往前,有两座明代修建的监狱,一座叫愆狱,一座叫伥狱,是十几年前一个来这里的书生起的名字,他也在我这里喝过茶,城主祝贠就住在愆狱里。”
我不禁问起了那汉玉樽的事,查茗笑了起来,她说我们上了马夫的当了,要见城主就去愆狱找他根本不用什么汉玉樽。她还说祝贠是个很好的人,对于云州城百姓的诉求有求必应。那天夜里我们相谈甚欢,自那以后我每晚都去茗扬居饮茶。
一天晚上,我照例来到了茶馆,查茗和以往一样早早给我备上了松香普洱。我们畅谈了一会,查茗突然和我说,有个人想见见我,我问他这个人是谁,她却笑而不答。既然与她相处多时,我也便与她没了什么隔阂,我答应了她去见见这个人。当晚,查茗套了马车带着我顺着青石路一直往前走。直到青石路变成了泥土路,我才再次问她要带我去哪?查茗依然笑而不语。我们继续往前走,此时突然大雨瓢泼起来。
“我们到了!”查茗停住马车随我说道。
我从车棚里探出头来,看到不远处矗立着一座白色的小楼。下了车我跟在查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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