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见她的,可是二奶奶的事情闹得我竟然把这事给忘了!肯定是米蓉等不及,竟然一个人上了青衣岭,也许她曾站在青衣岭上望眼欲穿的盼着我的出现。可惜我来的方向却是阗无人迹的失望。
当对爱情的渴求大于恐惧的时候,青衣岭,也就不再是瘆人的魔障。
米蓉为了赴这无果之约,竟然赔上了自己的一世花颜。生命,有时就像这落落的花期,一过经年,便瞬间远离。
爹连推带拉地把我扯回家,便把我锁在了屋子里。还嘱咐我娘,天塌下来,也不能让他出屋半步!
我倒是无所谓,只要不让我上学就是在家憋个十年八载的也没事。只是我不敢合眼,一合眼,米蓉那幽怨的眼神就像两根芒刺,从四面八方向我刺来。
我知道,我这是欠下了米蓉的债。
难以承重的良心之债。
第二天,爹娘便早早地去田里侍弄那齐腰来深的玉米苗子,我就这样一个人无聊地躺在床上,数着椽子,数着梁。
这是,我家临街窗户上突然露出一个人来:“嗨,修言,别把你尾巴憋折了啊!”
当时我正在酝酿米蓉的事,那人突兀来的一嗓子不由把我吓了一跳,我爬起来,才看清那人是吴莫离。吴莫离是附近位数不多的几个喇叭匠,自然要去镇上花太岁家帮忙。
吴莫离冲我扬了扬手里的唢呐道:“咋,想去不?不去送送你同学啊?”
鬼使神差。就这样,在吴莫离的帮助下,我卸下了一扇门板,就跑了出去,和吴莫离还有几个喇叭匠一起就去了镇上。
路过青衣岭时,只觉得阴风阵阵,草稍呜咽低鸣,野岭荒山都被无边的树荫狠狠地压住,没有一丝阳光能透进来,尽管我知道,在这些树的上空,已是红日万里。
吴莫离打趣道:“看,就是那可树,就是那棵杜梨树,当年的青衣就是在那可树上吊死的!”
我很想看,却不敢,嘴里一劲儿的催促他道:“快走吧,别误了人家出灵!”
随行的一个年长的喇叭匠在后面就踹了他一脚小声道:“远怕水,近怕鬼。别你娘的六道了!”
又有一个喇叭匠说道:“年轻别说人,年长别谈鬼。这个鬼字最好可别说。”
吴莫离抢过话道:“哈哈,你这一连就说了几个鬼字了?”
那人没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好奇害死猫。尽管我心里万般的排斥那棵杜梨树,但还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小声说,快看那棵杜梨树……
我不禁把头别向了那棵杜梨树,心里还说着,就看一眼,就一眼……
一个身着宽松缟素的年轻女子,正坐在一枝旁逸斜出的杜梨树枝上,眉目含波,媚眼如丝,朝我吃吃地笑着,并酥手轻展,冲我连连招手。那一刻,我眼中的白衣女子,衣袂飘飘,秀丝飞扬,那么漂亮,那么圣洁,仿佛就是一尊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我不由得痴了,竟慢慢地向她走去。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站住,修言,她就是夺命的青衣,她就是索命的女鬼!而心智仿佛被蒙蔽了一般,脑子里同时想起了另一个声音,这么漂亮的女人能是鬼吗?她在叫我,她在叫我!
就这样,我一步一步的向那棵杜梨树走去,腿脚说不出的软弱,心里却说不出的轻盈,并且有一种解脱般的释然……
忽地,一阵激亢的唢呐声响起,那声音仿佛炸雷,那跃动的音符,传到我得耳朵里,竟然震得我耳膜生疼,一然如醍醐灌顶,令我豁然开朗!再看那女人,用幽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竟然惶而隐去,再也不见。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爬上了峭仞壁立的高崖,再往上半步,就是那棵诡异的杜梨树。山风吹过,树梢飒然,杜梨树上哪有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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