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吃惊,开这医馆的,竟是如此年轻的女孩子。
这让隽娘心里有一丝疑虑,这个一看就是良家女子的女孩子,真愿意和她们这些人做生意吗?
她还在犹疑当中,那厢孔玲珑已经抬起头,淡淡说道:“既然来了,请坐吧。”
隽娘一愣,这个女孩子面色如此平静,一点波澜也没有。
想到听来的一些传闻,隽娘微微一笑,施施然就在椅子上坐了。
“玉儿,泡茶。”孔玲珑一边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隽娘暗暗打量,先前她第一眼以为是个普通良家女,而且孔玲珑的年纪也太超出她意料了。
门口,另一辆马车,里面一个人道:“没想到叫楚湘馆抢了先,那个隽娘怕是早就在巷子等好了吧?”
有人问:“那咱们还进去吗?”
那人说道:“当然不,要进去也得等她的人出来了,我们不能跟楚湘馆撞到一起。”
都说同行是仇敌,私底下互相清楚不代表明面上也一团和气。他们都是为了求药来的,既然如此,先来后到又怎么样,只要拿到东西也不必争这一口气。
玉儿的态度和之前便不一样了,像对待真正客人那样对待隽娘:“请用茶。”
隽娘看着医馆只有这主仆二人,大小姐和丫鬟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就觉得有些意思了。
孔玲珑看向了她:“请问姑娘有何处不适?”
隽娘一愣,不是因为她问自己有什么不适,而是她称呼自己为姑娘。她的确不曾梳妇人头,未嫁女子,都称姑娘。
可是,她自己的年纪摆在这里,这女孩子竟能如此坦然喊她姑娘,言语间也没有一丝勉强。
隽娘柔柔一笑:“实不相瞒,近日总觉得身子乏力,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孔玲珑看了看她伸出来的手,问道:“可要诊脉?”
隽娘眨着眼睛:“自然好。”
玉儿听闻,便朝隽娘笑了笑,“若要诊脉,小姐收问诊费一两。”
隽娘目光动了动,然后才从袖中拿出一枚散碎银子,放到桌边:“有劳了。”
比起十金一瓶的药膏,这问诊费一两,算是便宜的很了。
孔玲珑从椅子上起身,来到隽娘跟前,伸手扣了她脉门,仔细诊断起来。
隽娘等她说话,以此才能做进一步判断。
孔玲珑诊了脉,看着隽娘:“有些气味闻多了伤身,姑娘还是每日出去透气走走,饮食清淡一些,就不至如此了。”
有些气味闻多了伤身……隽娘一笑,拉下了衣袖,悠悠说道:“看来小姐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
孔玲珑点头:“知道。”
隽娘也放松下来,楚湘馆内都是脂粉气,若常年待在那种地方,只是胸闷乏力,还是轻的。所以说风尘女子多短命,和这些不无关系。
“那我就直说了。”隽娘柔柔地开口,“贵医馆那祛疤的药膏,着实是我们这些女子的一剂良药,若小姐肯割爱,多少钱我们都好商量。”
孔玲珑仔细听着,虽然都是拿钱买,但是隽娘这种,和康玉人那种侮辱显然不同,她看向隽娘:“医馆开药,本就理所应当,至于卖给谁,也是有需要者为先。”
隽娘目光动了动,有需要者为先,她们三条街的人就是最需要的,难道说,这家医馆真的是特意为她们卖的药?
她立刻笑道:“不知小姐肯开多少价码?”
欢场女子都精明,她们每一家都想要把药买断,但是都知道不可能。所以都想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孔玲珑认真看着隽娘:“我这药制作工序繁杂,所以每天限量售卖,如果只是零散,对我们都不算有利。我这里有一份契约,一份一百两金,每月供你们十瓶药膏,当月一号来取,若你们接受,我百善庄也会保证药膏的供应。”
果然是孔家大小姐,一张口就是大笔生意。最主要是,隽娘眼睛亮起来,这种长期稳定的供药对她们来说是再好不过,事前她想的,也正是这种方子。
隽娘几乎毫不迟疑:“小姐爽快,我们答应了。”
孔玲珑点头:“好,玉儿,把拟好的契约拿来。”
隽娘痛快地在契约上签了字,还留下了自己的私人名章,正要把契约拿走,孔玲珑手指按在上面,看着隽娘。
“今日来者是客,隽娘你又是第一家,所以价不欺民,若是有旁人还在,这契约自然也会不同。但只要百善庄开一日,这份契约就有我孔玲珑亲自认下。”
两个女子四目相对,隽娘眸光幽深,她嘴角勾起:“孔小姐的人情,隽娘在这里承了。”
有人情,才有来往,钱倒在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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