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几处宫殿,拐进一座相对僻静的花园中,才眯眼小声道来:
“与贤侄女讲讲倒也无妨,不要外传就行。龙虎山有几位张姓天师,近日外出偶得奇遇,误入了一处藏在深谭下的古墓,据说可能是某位东晋时期上品练气士的枯坐羽化之地。
“不过若是这些,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他们太清宗的底蕴本就是咱们三山滴血字派中最深厚的,自有上等传承,外家炼气术什么的,顶多收藏起来做个参考,灵宝丹药这些也都旧化报废,不过他们却是意外寻到一只活物……”
“什么活物?”谢令姜身子前倾,好奇追问一句:“古墓还有活物?”
“六翼夏蝉。”
冲虚子轻轻吐出四字,谢令姜脸色一凝。
冲虚子看了眼这位贤侄女的表情,倒也不意外,他低声问道:
“贤侄女也听说过?那五大奇虫?”
谢令姜左右看了看无人的花园,轻轻颔首,只是冲虚子没瞧见看见的是,她袖子下的素手默默攥拳。
老道士依旧自顾自的闲聊开口,似是在背诵某篇古籍:
“六翼夏蝉,上古五大奇虫之一,孵化之后,幼蝉钻入地下,潜伏三百六十年,逢遇盛夏,掘土而出,羽化诞卵……传闻,古有齐人误食之,浑身宛若蝉蜕,脱胎换骨,先天漏气之躯,缝补圆满,齐人辟谷练气,修为一日千里,御风而行,朝游北海……”
冲虚子回头,朝凝眉的谢令姜道:
“古典所述或有夸大吧,不过这上古五大奇虫,各有奇效,倒是公认的,其中的六翼夏蝉,传说可令漏气凡人宛若夏蝉一般蜕凡,脱胎换骨为顶级修道种子,所以说,龙虎山天师府这运气,啧啧。
“不过贫道倒是有点怀疑,根本就不是什么误入古墓,误打误撞捉到三百六十年出土诞卵的六翼夏蝉,那些老家伙的说辞罢了。
“可能是早就有什么龙虎山的前辈标记过此地,天师府后人按图索骥罢了,不过倒也羡慕不来,这就叫门派底蕴啊。
“不像我们这玉清宗,成天就知道结交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权贵,沾满铜臭味,等百年之后,这些权贵早就入土,还能剩几家,又不是谁家都是五姓七望,也不是谁都能像北边的楼观道派那样,扶龙有功,惠及一朝……”
冲虚子嘟囔几声,似是对于玉清宗近年某些路线有些许埋怨。
谢令姜忽然转头打断:
“老前辈,这种能替漏气凡人逆天改命的神物,龙虎山天师府怎会放心拿来炼丹?”
冲虚子回过头,颔首道:
“六翼夏蝉的成虫只能活一个盛夏,想长久保留蜕凡神效,自然是炼成丹药为妙,且白口生吃,自然没有丹药入体这般物尽其用……
“而且正好龙虎山有位老天师与贫道私交颇好,便托贫道使用门派绝学九转丹成,由他们提供所要消耗的白金符箓,死保成丹概率,最后大成一炉,得丹三粒。”
“一只六翼夏蝉,化为三粒金丹?那蜕凡神效如何?”
谢令姜皱眉追问。
冲虚子摇晃三根指甲赤红的手指,盖因经年累月接触丹砂,他笑语:
“自然也是一分为三,但也足够令无法练气的凡人,蜕化成适合练气的修道种子了,虽然可能算不得顶尖,但依贫道看,倒也是稳健作法,适合龙虎山天师府。
“本就是张姓传承,祖宗名声已经够响亮了,不求出一个绝世奇才更进一步,但求至少能够正常练气,继承天师府衣钵,守成家业。”
冲虚子似笑非笑的赞扬,也不知是由衷赞叹,还是打趣嘲讽。
谢令姜默默听完,抱着带给大师兄的腌萝卜瓷坛,垂目自语:“三粒蜕凡金丹吗,匀出一粒就行了……”
女子眸光不自觉落在了冲虚子刚刚抖落青花八卦丹瓶的道袍袖子上。
冲虚子一怔,失笑摇头:
“贤侄女,净嘀咕些什么呢,刚刚贫道炼丹,那位辈分极高的老天师就在旁边丹室里候着,金丹刚刚滚落出炉,就蜡封入盒,立即交出……人家现在早就凌空飞远了,怎会在贫道身上?”
“贤侄女为何这么感兴趣?观你气色,早就迈入七品,除非准备自行散气,服用金丹,重新灵气修炼。”
冲虚子嘀咕道,又摇头否定:
“不过这样一来,若只食一粒金丹,对你已有天赋而言,没什么用处,除非是能连服三粒,倒是可以重新练气一试……”
谢令姜抬头看了看冲虚子,浅笑摇头,未语。
冲虚子看了会她,忽道:“贤侄女好像是真感兴趣。”
谢令姜轻轻叹气,没有否定。
冲虚子摇摇头:“别说三粒金丹了,仅仅只讨一粒,龙虎山的太清道士们都不会给,你阿父去了都没用,这种对门派而言的续命之物,就算是陈郡谢氏的面子也不行。”
谢令姜狭长眸子轻眯,缓缓道:
“如果是……如果是离氏皇族的面子呢?龙虎山太清宗作为三清道派之首,不是一直都艳羡当年终南山楼观道派辅佐离氏高祖与太宗的从龙事迹吗……”
冲虚子脸色一怔。
似是隐隐想起了些什么,老道士登时沉默了,频频打量平静不语的谢令姜。
少顷,二人又聊了些其它话题,待走到花园尽头,谢令姜看了一眼天色:
“多谢老前辈相助,急事在身,晚辈先回,下次再登门礼谢。”
“贤侄女客气了,路上注意安全,替贫道向谢道友问个好。”
谢令姜颔首转身。
冲虚子又挥手,随口道:“对了,走前去早膳堂,再多带点腌萝卜给你那位在龙城县的师兄。”
谢令姜背影一僵,回首神色羞恼道:“你…你怎知是他?”
“咦还真是?猜的啊,一直套你话呢,贤侄女这是心乱了啊,一打就招。”冲虚子眨眼,抖了抖袖子,含笑道:“贫道再猜猜,这位在龙城县的师兄应当无法练气吧,是漏气凡体,所以贤侄女格外关注那蜕凡金丹。”
“……”谢令姜。
看着某袭红衣抱着瓷坛落荒而逃的慌忙背影,南华冠老道士哈哈大笑。
少顷,待人影走远,许久没笑这么的开心的老道士敛容自语:
“咦,话说谢道友他知不知道此事,闺女已被拐跑,还是自家徒儿干的,要不寄封信去笑笑他?哈哈哈,倒是有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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