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个半大伙子鼓着腮帮子直愣愣地立在柜台前,显金一抬头,见打头的是个嘴唇子贼厚、脸上吊着两坨肉的书生,其后跟着五、六个愤愤不平的读书人。
陈记的好朋友张文博儿,缩在后面,看神色颇为着急。
博儿一见显金便欲冲上来提醒,却被身边人一把扯住,扯着嗓子,“博儿,你干啥!咱们来前说好的!”
张文博睁着大大的眼,说好啥了啊!
山院刚开学,以孙顺为首的几个后进,约着要来寻陈记麻烦,说是买了几十个“盲袋”也没凑齐五色卡,笃定陈记那位美貌账房在骗人,“必要求一个公道!”
照他看,公道个屁啊!
他一个买了一百来个的人都没觉得受了骗,这群买十几个、几十个袋子的破落户嚷什么嚷嚷!
没钱,玩什么集卡啊!
人家卖的时候,也没承诺过,你买了就能集齐啊!
那是六丈宣诶!
这几年,到处都绝版的六丈宣啊!
凭什么你买几个袋子,就能集齐六丈宣啊?
那些个花几百两银子买一刀六丈宣的人,想得通想不通?
张文博不惯这穷酸臭毛病,嗓子扯得比天高,“说好什么了说!我一下学,就被人捆着带到这儿来!我先说好啊,孙顺!我没什么冤屈!玩集卡,不就玩个愿赌服输嘛!”
张文博仰着脑袋,看向显金,“贺账房,您若要秋后算账,可别把我算进去!”
“贺掌柜。”锁儿贴心纠正,隐晦炫耀,“咱年后,就升为陈记泾县铺子的大掌柜了。”
张文博“哎哟”一声,喜形于色,“贺您高升!贺您高升!等会我叫人给您送两个攢盒作贺仪!”
显金笑意盈盈地作揖回礼。
孙顺见张文博将兴师问罪歪成姐妹情深,不由急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张文博。你不讨公道就滚蛋,莫在此处混淆视听!”
怕极张文博那傻子脑子不清楚,再次模糊重点,孙顺双手一叉,直入主题,把一个厚厚的牛皮袋子“啪”一声丢到柜台上,气急败坏,“贺掌柜,我们买这么多盲袋,就为了集你那五色卡,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我找来找去、问来问去,硬是只凑齐四张色卡,最后一张咋也找不到…”
显金垂眸,将袋子打开,抽出里面皱巴巴的四张色卡,笑着抬起头,“其实四张色卡凑齐了,在换取色卡本身代表的纸张后,您也可兑换一张四丈宣——四丈宣已是不易,我们店里一刀四丈宣也要卖出一百两的高价呢。”
孙顺顿时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我集卡不就是为了集齐五色,兑六丈宣吗?谁要什么四丈宣啊?我要四丈宣,我自己不会掏钱买吗?”
孙顺越想越气。
辛辛苦苦集这么久的色卡,钱也花了,人情也欠了,结果最后一张是怎么凑也凑不齐!
他那老爹给小妾生的儿子买地买田、买丫头买书,就因为那小娘生的考过了院试,成了秀才公!
他呢!
他买点纸!
就只是买了两张纸!
被他那该死的老爹又是查账又是理钱,还把他在银号的存票给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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