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也要考心性,之前她心性非常平和时,跟老李头当搭子,秉承着做得出来就做,做不出来也没人扣她绩效的松弛感,倒是做出过几张还不错的四尺宣,如今她一方面警惕于时间的匆忙,另一方面又顶着陈记三间店子压身的压力和一堆人隔岸观火看她究竟行与不行
说实在话,投胎转世之前,显金也不过只是一个在象牙塔里念书的病弱小女生。
显金一边低头搅和纸浆,一边终于勾唇笑起来。
“拜神呐!”酱肘子“啪”地一声拍了大腿,“先拜孔夫子,再拜青城山院的乔山长,最后拜咱们宣城府独有特产陈家二郎和乔家大郎!一个十八岁中举,一个十三岁中举,求学神吹口仙气,保他们小考小过,大考大过,不考也过!”
赵德正一旦心服低头,就算是瞿老夫人,想动她时,也必须掂量掂量手上的筹码了。
如今
显金轻轻抿唇,如今她若是失败了,便没有退路了。
酱肘子想起每天把头发潦草地盘成一个粗髻、英姿飒爽地跑在集训队伍最前方的钟大娘,不由自主地猛点头,像只啄米的傻鸡。
再看显金一身短打,虽是深秋的天气,却满头大汗,低头见满池的纸浆与好几个四尺的竹帘,恍然大悟般忆及与赵管事的那个赌约,笑道,“原是真的——祖母说你与赵管事立下赌约,若能捞出四尺宣,桑皮纸作坊便以你马首是瞻”
陈笺方目光被移动傻鸡吸引,“是集训的新人?”
周二狗默默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说得你真知道似的.”
与泾县不同,众目睽睽之下,善意的、恶意的、看笑事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用赤裸的热烈的催促的目光看着她,看她处心积虑地拿到了陈家三间铺子的管事权后,能不能顺利承接,能不能.将不同的声音弹压下来。
酱肘子一拍巴掌,五官活起来,大声道,“此言差矣!我们镇上读书的崽儿,大考小考前,你知道要干嘛不?”
“干嘛?”单纯快乐肌肉男周二狗到底被勾起了兴趣。
就看是他的嘴硬,还是钟大娘的心硬了。
作为男人,周二狗很想立刻、马上把这死肘子溺亡在纸浆槽里。
天高皇帝远,她想怎么干。
陈笺方扬了扬手里的布袋,“龙川溪上游有位致仕的侍郎,我前来请他指点文章,老大人学富五车、谈兴正浓,如此一来便晚了些,正好见绩溪作坊亮着光,便过来看看。”
陈笺方脾性温和地亦拱手道,“在下陈笺方,陈家长房二郎。”
只有八天。
偏偏这个时刻,李三顺被派到泾县帮陈敷解决一批宣纸存放发潮的问题——本可以让高师傅去,但瞿老夫人一句高师傅并非与陈家签契的伙计,亲自指派了李三顺前往。
瞿老夫人或许也想看看,如若没了李三顺,她硬碰硬的手艺到底有几分吧?
显金轻轻颔首,几瞬之间,将怯懦与不安尽数收敛,看起来与往日并无异常,“是,一张都还没做出来。”
但小姑娘轻轻展颜笑了笑,“但我相信,蔡伦大神终究是站在信徒这边。”
最新网址:xiashu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