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安大长公主面无表情:“嗯?你说说看罢。”
“李阁老!”曹府丞艰难地吞咽下一口唾沫,“白堕之乱...白堕之乱...是李阁老在背后操纵!当时您在西北镇守玉门关,山东、山西等地叛军以除奸佞扬正道为名揭竿,向北逼进京师,逊帝、逊帝...也就是您的亲弟弟...被这股叛军逼到滦平,差点丢了性命...”
“这件事,您还记得吗!”曹府丞迫切地跪在百安大长公主身侧。
吴枉急切地一声怒斥,“曹大人!休得胡乱攀咬!李阁老向来忠诚,前几月才因过度劳累而缠绵病榻,如今刚好一些,便有你这样受过他恩惠的人红口白牙地冤枉!”
络腮胡挠挠头,求助地看向乔徽。
乔徽半侧过身子,给络腮胡解释吴枉话里隐藏的意思,“...在威胁姓曹的,李阁老如今是在韬光养晦,身子骨马上要好了,要出来作妖了呢。”
果然见曹府丞浑身一僵,踟蹰片刻后立刻挥手撇开吴枉给他带来的片刻停顿,“我是不是攀扯!殿下一查便知!那几个月,李阁老长子频繁出入山东,也是那次之后,李阁老从原先的大理寺少卿一步攀升到吏部尚书,而后入阁拜相——咱们办案子不都说,谁得到的利益最多,谁就最有可能是凶手吗!?”
“白堕之乱后,逊帝退位,新帝登基,殿下自西北仓促返京,强压下局势后拖着病体又连轴回到玉门关!官场上,咱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他娘的有李阁老爬得快了呀!”曹府丞大吼,唾沫四溅,丝毫不见文人风骨。
百安大长公主静静地听。
她不说话,在座的,谁也不敢开口了。
便是那吴枉气得恨不得捂住曹府丞的嘴,也不敢轻举妄动,有丝毫嚣张之举——事涉百安大长公主两个弟弟!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一个庶弟弟!
只见百安大长公主垂眸,平静又淡定地掸了掸裙面,站起身来。
“好,曹大人说的,本宫记住了。”
百安大长公主说着便抬脚往出走。
曹府丞目光灼灼地盯着,终是没等到百安大长公主后语,只能哭着高声自救,“殿下!将我送进京师吧!我认罪啊!我认罪!”
百安大长公主蹙眉侧身,“上位者,岂能朝令夕改?本宫决定了留下吴大人查办案件,又岂会顷刻之间改变主意?”
百安大长公主似想起什么,“刚刚忠武侯的提议不错,文大人就顶书佐的缺吧。既文大人要走,应天府再无三品主官,自也无人协助吴大人办案,嗯——宣城府的熊令不错,把他借调至应天府,暂代应天府府尹一职,协查曹大人一案。”
曹府丞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死。
他,他,死定了。
百安大长公主走出房舍,络腮胡和乔徽埋首跟随其后。
络腮胡忍了半天,没忍住,开口,“将军,你收了姓文的,不收姓曹的,嘶——此为何意?”
百安大长公主眸色淡定,“战俘不杀是战场的规矩,官场的规矩是首位伏降者优待,在此之后待遇依次递减,按理说曹府丞送了本宫这么大一个礼,我应当优待,但——”
百安大长公主轻轻一顿,“文府丞呈递上来的文书中,轻轻飘飘一句话——曹有光私升佃金,租赁佣户当季冬无余粮,十八人饿死不治。”
“十八人,饿死。”
百安大长公主面无表情,“曹有光,该死。”
说完此话,百安大长公主转头看向乔徽,“宝元,你适才提议文府丞进入洽商团,不仅仅是为了刺激曹有光吧?”
乔徽的头埋得很低。
还因为在姓曹的出言侮辱显金时,文府丞唯唯诺诺地出声维护了一句。
这点私心,都被看透。
乔徽埋头不语。
百安大长公主将目光移开,“你去查姓文的,但凡他手上沾染了一条百姓的人民——自己想办法设局做了他!”
一语言罢,百安大长公主云袖宽拂,快步向前走。
如一樽,漂亮的、绝世的、高傲的,血灿灿的,危险的,红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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