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止不住地颤抖,她用微弱的声音说:
“我要离婚。”
男人没听清,亦或者说是压根儿没在意,朝她啐了一口,“少他妈在老子面前叽叽歪歪,赶紧掏钱!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女人闭了闭眼,重复道:“我要离婚。”
这一次,她的语气坚定了些,还是有些颤抖,但这颤抖不像是害怕,像哭声。
男人这才正眼看她,他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哈哈笑个不停。
“你他妈发烧了是不是?离婚?你想得美!”
围观的人劝道:“他打人是不对,但要说离婚就太过了,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对啊,这夫妻哪有不打架的。”
小桃不再忍耐,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女人身边,指着她胳膊大声道:
“他把她打得浑身是伤,不离婚等着被他打死吗!”
交好的大妈同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掺和进去,在外边随便说两句得了。
小桃装作没看见,紧紧盯着男人,质问:“她做错什么了?你先是推她,又趁机打她耳光?
菜摊是你推翻的,你要是生气,你怎么不打你自己,朝她发什么脾气?”
“我教训我的女人关你屁事!”男人大骂,“你有病是不是?”
小桃怒道:“她是一个人,不是你用来发泄脾气随意打骂的工具!”
男人气笑了,他扯着女人的胳膊,指着她鼻子:“你来说,是不是你自己犯贱我才打你?”
女人沉默地看他,眼神麻木空洞,她就那么任他拽着,然后像个机器人一样只会重复四个字。
“我要离婚。”
“我不同意!”男人终于回答她了,他气得脸发红,“你今天他妈中邪了?离婚离婚,你只会说这两个字是不是?”
“他妈的贱女人,你一定是在外边勾搭了野男人!想跟老子离婚,没门儿!”
被女人反抗的愤怒让他怒火中烧,他显然已经不满足用手掌和拳头来对付女人,眼睛四处乱瞟,地摊上有那种很老式挂着秤砣的秤,他拽着女人,来到地摊,抽出秤杆,狠狠地敲在女人膝盖上。
“我让你离婚!让你离婚!看老子不把腿给你打断!”他一边抽一边骂。
围观的人没有去拉架,因为这是别人的家事。
家暴又不犯法,警察来了最多调解一下,连警察都不管的事,他们管什么。
小桃气得手都在抖,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插手别人的事,不要管,她连自己都管不了,连自己都需要向楚寒星求助,她帮得了谁,她怎么帮,看,刚刚就因为她为女人说了两句话,让她遭受了更猛烈的殴打。
就跟李文文一样,她信誓旦旦地相信自己能保下李文文的命,可没有,她不能,李文文明明能悄无声息地死在河里,她一插手,不仅没能救下她,反而让她死在了众目睽睽之下,受到更多人的非议。
她软弱无能。
她根本没有能力救下任何人。
大妈匆匆将小桃扯出人群,小桃白着脸,离现场渐渐远了。
忽地,她脑中出现了许多声音。
江映桃,你到底在因为什么而退缩?
江映桃,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江映桃,你为什么不可以?
江映桃,你为什么迈不出那一步?
江映桃、江映桃、江映桃…
不要忘掉自己的名字。
那些声音不断叫着她,就像在唤起年少时无畏时的她。
小桃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随即挣脱大妈束缚,扔掉菜篮,义无反顾地抓起手边的砖头冲进人群,猛地砸向男人后脑勺。
“嘭”,世界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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