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婠婠有些惊诧地回过头去,却见晏珽宗正若无其事地站在内殿的一道珠帘外望着她。
她想起方才在南江王府中所见的场面,又想起自己刚才胡闹之下的刁蛮任性要求,眼眶猛地湿润了起来。
她收回视线盯着面前刚喝了一半的安胎药,泪珠如不可控一般噼里啪啦地坠入碗中,激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那个人似是极轻地叹息了一声,走到她面前俯身拭去她眼中的泪,又拾起羹匙一勺一勺将药喂到她唇边。
“是我不好,冷落了你,不哭了好不好,娇娇?”
被他这样一哄,婠婠反而更加止不住地想要哭,形状漂亮的肩膀一抖一抖地发着颤,哭声也由一开始的低声啜泣转为几近哽咽的地步。
晏珽宗见哄不住她,也就不再劝说,只是静静地将她搂在怀中,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哭着,任由她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
“我不是个好妻子。”
她接过晏珽宗递给她的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小声地道。
“其实我刚才不该这样任性让你过来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脾气太坏了?明明你为了我做了这么多,身上还有着伤,就算我想见你,也不应该这样逼你过来,和你发脾气。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心里在想些什么,总是说话不过脑子。”
所以刚和萃澜说过了那番话后,她就后悔了。
她像是个被宠坏的自私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身上还有着伤,怎么能随随便便施加压力给他,逼着他带伤过来见她。
虽然她的本意只是因为她想他了,她想当着他的面告诉他,她知道他为她所做的一切。
*
溶溶日光慢慢渗透进室内,金辉打在每一样奢华的器皿上,流光溢彩好不迷人眼。因为婠婠多日以来神思难安,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坐着发呆,孕期已出现了些郁郁寡欢的苗头,所以女医吏们特意给她配了一剂安神的香料,每日于殿中熏点。
晏珽宗低声哄了她许久才慢慢哄得她不哭了。
婠婠靠在他怀中,大概是因为倦极,又经历了一番较大的情绪波动,所以哭够了的她很快便迷迷糊糊地再度闭上了眼睛。靠在他怀中,闻着他衣袍上熏香的气味,竟然有朝一日并不会再让她感到抗拒,而是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睡过去之前,婠婠攥着他的衣袖不愿撒手,红唇微张,埋首在他怀中极轻地吐出了几个字来:
“麟舟。”
“我也是爱你的。”
只要你愿意这样宠着我一辈子,我也会学着去爱你,像你爱我一样。
不过她的声音实在是太轻太轻,所有的情意都被层层的华裳布料堵在了她的唇和他的肺腑之间,他并没能清楚地听到。
做了皇后之后,她需要和从前的自己彻彻底底地做个了断。她在这深宫之内不再有别的朋友和知己了,从前圣懿帝姬的堂姐妹表姐妹们,她也无法再和她们亲近,圣懿帝姬的闺中密友手帕交们,也不再属于她。
她只是她自己,也是他一个人的皇后。
加之有孕以来无所事事地养胎,又让她的精神空虚惶恐到了一定的程度。
晏珽宗现在的出现,一下子就打消了她所有的不安。
婠婠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睡着之前,恍惚地想着:他的计谋真的得逞了。
他算计得真好,让她在这深宫里只能依赖他、只能看见他。
做帝姬的时候她不属于他,有的是一群陪在她身边的人和他分享这个帝姬。她有兄弟,有姐妹,有宗亲,有挚友,有恩师,更有一群宫人围着她转。
他永远都无法独占她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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