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珽宗沉默片刻后,握着她的那只手力道还略加重了几分。
“我没想让她带你看见这些。是我不好,吓到你了。现在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吗?”
婠婠的心就这样被软化了下来,她摇了摇头:“麟舟,我在问你。你不要总这样把我敷衍糊弄过去。那天晚上你来陪我却不肯在我面前解衣,就是怕血渍沁出来被我看见是不是?你骗我说这些日子你要去照顾你母亲的病,可是你母亲大约根本就没病,反倒是因为你自己要养伤,所以你才这样躲着我!”
“不过个把月就能恢复如初的皮肉之伤,你为我伤心做什么?至于你的药——等你的胎相彻底稳了,不想再喝药也行。”
他满目宠溺地轻轻刮了刮婠婠的脸颊上的白嫩软肉。
婠婠被感动地一塌糊涂,哽咽得再难说出一句话来。
她仰首满眼依赖的望着他。
“麟舟……”
“我爱你。”
这次晏珽宗听见了。
*
外头的那些人,他们都在惴惴不安地等着皇后小产,然后皇帝伤心,暴怒,继而转移怒火开始去问责那些曾经中伤过皇后的臣官们,最后该贬官的贬官,该网罗罪名抄家的抄家,走完一整套流程。
这倒不算他们故意存心咒皇后,只是女人的身子十有八九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还没坐稳了胎就受惊晕倒,宫里的动静又是那么的紧张不安百般重视,看这个样子也是保不住的架势,否则禁宫之内的主子们为何那般谨慎。
今年秋,本来还有一场先帝的小祥之祭,即先帝驾崩一整年的祭祀。
按理来说,皇帝和皇后应该一起前往他的陵寝宗庙祭拜的。可是最后却是皇帝一个人去,留了皇后在宫中静养。
其实这是不该的——历朝历代的礼法,从来没拿怀孕的女子当过人,只要宫里有了什么丧事,做人儿媳妇孙媳妇的女人,便是挺着大肚子也得不到半分优待,该磕头磕头,该哭丧哭丧,谁管你肚子里孩子的死活。便是孕妇被繁琐的丧事礼仪折腾到小产、孩子不保,都没人心疼几分,反都是说她自己命不好,活该。
然而这次即便失礼不妥,也没一个人敢在皇帝面前念叨半句了。
大家都在等这道不定时的惊雷何时炸开,让他们的心事也尽快了结,这样日复一日地惶恐不安度日,实在是让人难熬。
然,就在他们缩着脖子等皇帝失去了嫡子后前来问罪的日子里,皇后的胎相也日复一日地稳健了起来,气色也好了不少。
“还有这样的事?”
婠婠听闻这些,自己也不由得失笑,低头拾了块小碟子上的牡丹卷咬了一小口,微笑着看着面前进宫陪她说话解闷的陆漪娴。
漪娴抬手抚了抚额间的一条狐裘抹额,姿态温婉:“娘娘听了过耳就是了,何必将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想,您养好了身子生下嫡子,便是最重要的事了。”
因为有着肚子,婠婠也懒怠见些外命妇们的请安问礼,大家互相扯着脸皮敷衍,一举一动间还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后的喜好憎恶习惯,累也累死她了。
不过只有漪娴和几个族亲的妹妹她还愿意见,偶尔请她们过来陪自己说说话罢了。
婠婠注意到她今日所佩戴的这件抹额做工极为精致,额心处点了一个宝相花纹,花心处缀着一颗碧蓝的珍贵宝石,在烛光照耀下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此石名唤无忧子石,一般人认不出的,更是见也未曾见过几次,还是从海外来的贡品。
除了婠婠有一整盒子之外,还有的几颗,皇帝也赏过少许亲近的臣下。
比如,威宁侯徐世守手中就曾得过一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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