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糖”,形似月牙而得名,色泽洁白如雪,在这个时代制作不易,最为珍贵,一颗能卖上半两银子的钱。
一般人家是舍不得拿这糖出来招待小孩子的,不过是徐侯大方,也买了一堆回来。
这个时代,便是最普通的盐糖,也都算是贵重的东西了。
大约家中母亲叮嘱过,那些小男孩们虽然也馋,但是就跟商量好了似的一人只拿一颗,唯恐拿多了惹人笑话贪心。
又三四个小孩来磕头拿糖吃时,一个孩子猛地揪住了另一个男童:“姨母,他拿了两颗月牙糖!真贪心,快还回来!”
眼见两人要厮打起来,漪娴急急忙忙劝阻:“两颗就两颗吧,你们也都拿两颗好不好?姨母不在乎,你们吃的开心,姨母心里高兴。”
按着七七八八的辈分,漪娴算是他们的表亲姨母。
被抓住的那个男童指了指门外,有些委屈:“姨母,我是想拿一颗给我堂妹吃的。我不是贪心。”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手指望向门外,那里果然站了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儿,正眼含期盼之色地望着婚房内的糖果糕点。
若是她女儿还在,如今也该和她差不多大了,漪娴的心一下子抽痛了起来,连忙让他把她妹妹也带进来,想着抓把糖给那女孩子吃。
全福婆婆和几个妇人面上露出劝阻之色:“孩子吵闹,叫他们拿去外头吃便成了。”
漪娴目露不解之色。
全福婆婆附在她耳边低声解释说:“这几年咱们上都不兴女孩儿进人家新娘的婚房,不大吉祥。便是男孩儿来闹才好呢。男孩儿闹了,沾了喜气。您和徐侯日后必定一举得男,顺顺利利。”
漪娴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沉浸在婚事之中,她确实还没有注意到方才来的孩子都是男童,没有一个女孩儿。
“从前我怎么没听说这个规矩?”
她让乳母邱姑去把那怯生生的女孩子领了进来,女孩儿还有些畏生:“姨母,我祖母说,我不能进婚房的……”
漪娴亲自下了床将她抱进来,抓了一把月牙糖塞在小荷包里给她吃去,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
“她如何不能来了,我心里就盼着一日得女呢。”
她又问:“你可看见外头还有别的玩闹的小姊妹不成?叫她们来姨母这儿,姨母有糖给她们吃。”
那小女孩怯怯地应了声:“有的,我这就去叫她们来。”
见新娘子执意如此,全福婆婆们又改口解释道:“女孩儿也好,这便是儿女双全之意了。还是我们郡君是有福之人。”
直到玩笑了一天,来喝喜酒的男子和漪娴房中的女眷们才渐渐散去了。
喧闹了一天的威宁侯府顿时安静了下来。
到最后,邱姑也走了。
临走时,她还拍了拍漪娴的手背叮嘱她:“我昨日和您说的,您都记着了?我可听何性荣说了,今日外头劝酒劝得实在厉害,那空酒坛子堆在一块,跟窑里刚烧出来的成货似的一箱一箱朝外抬。我怕……我怕侯爷喝得厉害了,等会榻上什么话都往外冒,您一定照着我说的答才是。”
何性荣是邱姑的丈夫,身为新娘乳母的丈夫,他自然也是跟着漪娴来到徐侯府上的陪房人口。
漪娴轻轻地点了头。
就在邱姑推开门离开时,廊下便传来了一个男子的脚步声。
是他回来了。
漪娴下意识地揪紧了身下的被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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