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桌子。
“我渴了,”小小郎君理所当然的吩咐绮罗,“拿酪浆来。”
他的话音刚落,夫人便从外头走了进来,道:“你支使谁都行,但不能支使她。”
“母亲。”少年的脸上浮起几丝笑意,随即又暗淡下去,“为什么?她不是丫鬟么?”
“难道是丫鬟就能随便欺凌么?身为男儿,当以德行立身。且她也不是丫鬟,凤歌,你记住了,她是你的妹妹,百里绮罗。”
绮罗心里嘀咕了一声——是薛绮罗。但她最终没有说出口。
“妹妹?”百里凤歌不喜母亲说教,又转头看绮罗一眼,更加的不以为然。
夫人见状,表情渐趋严肃:“你若是欺负她,不但我不饶你,你阿爹也饶不了你。”
听夫人提起将军,百里凤歌下意识瑟缩一下,嘀咕道:“好好好,我不使唤她就是。”
夫人一笑,摸着儿子的头说:“非但不能使唤,以后你还要事事护她佑她,知道了吗?”
百里凤歌低头捣鼓着碗里的酪浆。
夫人又掉头摸了摸绮罗的脑袋,柔声说道:“他是你的阿兄,百里凤歌,要是以后他敢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帮你出头。”
绮罗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瞥百里凤歌,发现他也在偷偷看自己,迅即地将头埋到夫人怀里,甜甜应声“好”。
凤歌的头更是快埋进碗里。
夫人左手是绮罗,右手边是凤歌,她揉揉绮罗的脑袋,又拍拍凤歌身上的灰尘,笑着道:“慢点慢点,又没人抢你的。”
凤歌却不听,几口就将碗里的酪浆一饮而尽:“阿母,校场的人都是这般吃饭的。我们男子汉大丈夫,才不似你们,吃饭犹如挑绣花针呢。”
夫人听了嗤声一笑:“你才多大,就知道嫌弃我们挑绣花针,要是没有我挑绣花针,我看你上阵杀敌时穿什么,我再看你战后用膳要吃什么?”
凤歌脑袋一歪,将双手伸出来,衣裳过于短小,一伸便捉襟见肘,露出一小截冻得发青的手腕,笑道:“阿母你看,我的衣衫短了好长一截,阿母的绣花针怕是要生锈了吧。”
夫人乐得眼泪都快滚下来,轻戳一下他的脑袋:“亏你小小年纪,就知道给我下套,改日给你做新衣可好了。”
凤歌一咧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喝完了酪浆,放下碗,拍拍衣袖,向夫人行礼告辞:“那就多谢阿母。孩儿从校场回来,还没见过阿爹。孩儿先去见阿爹,晚些再来给阿母请安。”
夫人替他整理了衣衫:“去吧,在阿爹面前说话做事,要谨慎稳重,万不可惹他生气。”
凤歌眨了眨眼睛:“孩儿知道。”
而后一溜烟溜出房门,夫人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化作一个墨点,消失不见,才回过头。
低头哄绮罗:“用完膳,我带你去看新请的先生,好不好?”
绮罗不解地看着她:“什么先生?”
夫人道:“将军说你虽然是一介女子,但也要学得诗书礼仪傍身,万不能辱没你父亲满身才华,所以请了先生来教你诗书。”
提到父亲时,夫人的声音婉转下去,尾声还带了若有似无的浅浅叹息。
绮罗想起离开江州时陈伯的话——大人让老奴送小娘子进京念书,他说若是书念得好,就进京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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