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就是十六年来驸马一直没有回来的缘故。
驸马接过长公主递来的香茶,低头一抿,笑道:“娘子泡的茶,果真是最好喝的。”
阮景昕却也笑了:“鬼医善药,却不擅茶。”
鬼医用药厉害,泡出来的茶却比药还难喝,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驸马点头:“多得摄政王把我送回来,要不然我这双腿估计没一年半载都回不了这里的。”
“这是应该的,岳父大人。”阮景昕从善如流,间接承认了他的身份。
谢燕娘扯了扯阮景昕的衣袖,总觉得两人在打哑语。
阮景昕相信鬼医不会看错人,加上长公主的反应,眼前这个驸马必然是早就战死的骠骑将军。
驸马三两句说起以前:“我被一个砍柴的农夫救了,村子在偏僻的山崖底下,说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足足一年,我才能坐起来;三年,我勉强能站稳;六年,我跟着农夫离开村子,遇到了鬼医。他说我这双腿骨早就碎了,能站起来简直是不可能的事。鬼医愿意给我治伤,代价是给他做十年的药人。”
他也清楚,骠骑将军已死,若是回去被人发现,少不得要被扣上一个逃兵的帽子。
若是被千夫所指就罢了,驸马不想连累了长公主。
京中太远,打听不到任何的消息。
十年的时间恍如昨日,转眼即逝。他算好日子,跟鬼医告辞。
鬼医也不留他,却给了驸马一个好消息:先帝死了,失踪的女儿也找回来了。
驸马一路跟着阮景昕回京,盼着第一时间去见长公主,却没料到自己的身子骨依旧太差,长途跋涉给双腿带来极大的负担。
这个节骨眼里,他不敢去见长公主,免得让她徒留伤感。
等养好伤过来,到底还是让长公主伤心了。
长公主不高兴地皱眉:“你这没良心的,一回京就该来找我。”
她等着盼着多少年,还以为驸马在奈何桥上等了很久,谁知道一直还在这里。
长公主看着驸马笑了,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驸马怜惜地抬手擦去她的泪珠,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指尖碰触的泪水像是十分烫手:“你、你别哭了……”
这么多年,他还是不会哄人。
长公主无奈,摇头道:“我这是高兴的,上天有眼,让我们一家子团聚。”
谢燕娘见长公主哭得厉害,带着阮景昕悄悄出去了,没打扰久别重逢的两人。
“爹爹回来了,真好。”她望着星空,不由低声感叹。
谢燕娘以为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再看见驸马了。
没想到驸马却九死一生,到底还是回来了。
谢燕娘又想到上辈子,长公主早两年便去世了。
阮景昕也死了,谁带着驸马回京?
若是他千辛万苦的回来,看见的却是长公主的墓碑,该是如何的绝望和悲戚?
幸好,这辈子她留住了长公主,也让爹娘有重逢的一天。
谢燕娘转过身,忽然伸手抱住了身后的阮景昕。
还有这个人,她也从阎罗王的手中硬生生抢过来,留在了自己身边。
阮景昕搂住谢燕娘,低头看见她颤抖的睫毛,忍不住低头吻了吻。
“我们回家。”
“好,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叫谢燕娘心里暖融融的。回头看了眼屋内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她微微笑开了。
驸马回来,长公主似乎恢复到年轻时一样,每天都容光焕发的。
谢燕娘也没打扰爹娘久别胜新婚,老老实实窝在摄政王府里,不敢上门去打扰。
阮景昕只吩咐了几句,便也陪着她。
两人时不时下棋,时不时一起在软榻上午睡,还有偶尔凑过来想钻在中间的白狼,一切都宁静而惬意。
谢燕娘有时候会想,这种生活一直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府里越是宁静,府外却越是闹翻天了。
幼帝的替身出现,皇太后自然是乐见其成的,对外宣布死去的是替身,真正的幼帝因为生病留在了皇宫。
原本因为幼帝驾崩而吵闹的朝廷,顿时拧成了一股绳。
只要幼帝还在,管它是真是假,倒是能让庆国安定下来。
皇太后也是如此,一个替身罢了,好歹不用选辅政大臣来掺和,又不必她亲自垂帘听政叫人诟病。
有替身在前,她在后,简直是两全其美的好事,自己哪里会错过?
毕竟辅政大臣再是怎么笼络,到底是外人,谁知道在这个位置占得久了,会不会起了别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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