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却是义愤填膺,侮辱人也不该如此往死里踩,根本不留情面。
黎恒皮笑肉不笑道:“的确,对族长孙儿的你来说确实是理所当然。你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里会明白挨饿受冻的滋味?有一年冬天我快要饿死在街角,却是赵氏两老经过救了我。自此之后,赵老爷不但教我念书,赵夫人也时不时给我些吃的。赵家对我恩重如山,又把女儿许配给我。却在我准备去赵府上门提亲之前,却听到了未婚妻身死的噩耗。”
“赵氏二老受不住打击,病倒在榻。我发了血誓,这辈子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会让你不得好死!”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即便离了十几丈之外,黎冲依旧被这股煞气惊得连退了两步。
黎冲很快镇定下来,冷哼道:“你再恨又如何,这里都是我的人,满城的惊天雷,摄政王也不会弃百姓于不顾,迟早会放了我们。到时候,别说你报仇,就算是我走之前顺手杀了你又如何?”
黎恒却是阴测测地笑了:“或许其他人能离开这里,唯独你不可以。你以为我辛辛苦苦送去死牢里的酒菜是那么好吃的?入了口,穿肠烂肚也不为过,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闻言,黎冲捂着肚子,惊疑不定道:“你在酒菜里放了什么,居然想要毒死我?”
“你错了,就这样让你轻轻松松地死去,赵家人在九泉之下也是要不高兴的。他们的日子过得平平静静的,也不希望你到阴曹地府去碍眼。”
族长大惊失色,没想到黎恒会这么狠:“给我解药,要不然你也得给冲儿赔命!”
黎恒笑了,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牌位,没理会族长的咆哮,反倒转过身对阮景昕团团作揖道:“多谢摄政王给了我为赵家复仇的机会,大恩大德,只能下辈子再来偿还了。”
“你敢——”黎冲气急败坏,黎恒要是死了,谁知道解药在哪里?
“放心,你死不了的,却仅此而已。”黎恒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却也溢出一丝黑血来,缓缓滴落:“那药谁也解不了,会一直停留在你的身体里,慢慢侵蚀你的五脏六腑,让其腐烂,叫你生不如死。却又在半年后恢复,再重新腐蚀。反反复复,你不会死,却比死还痛苦。”
他一边说着,一边黑血不断落下,嘴角却噙着一抹愉悦的笑容。
黎恒轻轻摩挲着怀里的牌位,转身一步步法场,无视身后黎冲几乎要崩溃地吼叫声。
恐惧,绝望,又侥幸。想要活着,便带着疼痛;想要死,却是不敢的。
这样的人生,果真适合黎冲。
他一点都不后悔把小命作为交换送给了鬼医,以此换来这种世间罕见的毒药。
能报仇,是黎恒还活着的唯一原因。能痛痛快快的复仇,又让黎冲尝遍天下最痛苦的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简直叫他满意极了。
如此,他也能安心到黄泉路上向赵家人团聚了。
比起黎家,赵家才是黎恒的家人。
他一步一步地走着,眼前的视野逐渐变得模糊,踉跄了一下要摔倒的时候,被人稳稳托住。
黎恒转过头,艰难地认出是摄政王身边的白虎将军。
庞禹狄板着脸,托着他上了旁边的马车:“老大让我送你,想去哪里?”
“京郊十里,赵府。”那是赵家人最后生活的地方,也是他救赎的开始,黎恒打算在那里结束。
闻言,庞禹狄沉默地驾着马车,把人送到了赵府。
没有再扶着他,而是目送着黎恒踏了进去。
不过片刻,熊熊烈火燃起,庞禹狄知道,那个勇于向鬼医谈判的男子,终究用一切来成全了他的夙愿。
黎家族长哪里能让黎恒就这么离开,手势一动,两名黑衣人想要尾随其后,却被黎家军挡下了。
阮景昕抬头看向他,淡淡道:“最后一程,我不希望你们去打扰他。”
黎恒是个汉子,又天资聪明,可惜原本前程似锦,却被眼前这些人给毁了。
阮景昕佩服他的勇气,自然不会让这些人去打扰黎恒最后的宁静。
族长扭曲着一张脸,知道再耽搁下去,黎恒就要死了。他一死,谁又知道解药的去处?
“让开!冲儿是你的亲人,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被那种诡秘的毒药伤害,痛苦一生?”
听罢,阮景昕放下茶盏,冷哼道:“黎恒也是我的亲人,那又如何?他如果受不住,可以直接自行了断,便不用痛苦了。”
可惜,黎冲连死的勇气都没有,哪里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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