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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阿姨互相交换着眼色,失望之余,脸上浮现出一种看好戏的表情。
周瑾年不负众望地回道:“我没乱说。”
谷悦此刻的怒气值已经冲上了天灵盖,在周遥遥万念俱灰地深吸一口气后,用尖利的声音歇斯底里地说:“她又回来纠缠你了?这个女人我当初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说什么会分手的噢!现在看到你回国,又来舔你了?我就说这种垃圾家庭里出来的女孩子就是爱慕虚荣!随随便便就能上赶着贴男人!你也不想想,她能贴你也可以贴别人,脏死了!”
周瑾年平日不明显的下颚角在紧咬的动作下从两侧的脸边绷出,极度的不悦像是一团风暴滋生在他的胸口。他冷哼一声,修长的双手十指紧握,骨节紧攥,发出骇人的“咯哒咯哒”声:”说够了?我就一句话,是我纠缠的她,这辈子你要想让我结婚,你就祈祷她愿意进我们家的门,否则你做梦都看不见我结婚。”
周遥遥听到这句话好像突然被冷空气冻着了似的,打了个哆嗦。
谷悦的脸在此刻涨成了一种猪肝色,她觉得她世界都要坍塌了。周瑾年是她这辈子最得意的作品,是她鬼斧神工的杰作,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而现如今,这个福分为了一个外人,在这样多的人面前,与她对着干。
她觉得心都要碎了。
周遥遥麻利地从一旁站起来,走到几位阿姨的面前,讪笑着曲腰对她们说:“阿姨们不如改天再聚吧?”几位阿姨恋恋不舍地从藤椅沙发上起来,不欲就这么走了,但周遥遥话说的堂皇,手上动作迅猛,使了眼色给一旁的王姐张姨,三人拖着阿姨们就往外走。
谷悦此刻眼里已没有了别人,她脸上露出一抹好似被羞辱后的表情,急声厉色地尖叫起来:“你要妈妈的命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子啊!周瑾年!你被那个女人洗脑了你!”
周瑾年漠然地看着谷悦的惨烈的表演,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他已经对这样的场面无感了。
小时候他总会屈服于这种亲情的绑架,但他现在不是小孩子了。
他不能一辈子都做谷悦手上的提线木偶,替谷悦完成她所有的心愿。
这种抓马的亲情苦情戏,他看够了。
从小到大,这个家庭中的决策者就是谷悦,周让从来都奔忙于工作,一年中没几天能着家。整个家里的等级分化就是所有人都听谷悦的,行为规矩,选择爱好,一切的一切周让都不会过问。因为他很少有时间能陪伴家庭,所以他对谷悦心中有愧,这种愧疚就此反射到了周瑾年和周遥遥身上,每次周让回家的时候都会说一切你妈妈同意就好,这个家里她做主。
由此,谷悦逐渐觉得这个家里的一切,本就该以她为天,但她忘记了每个人都是独立存在的个体,不是人人都能按照她的想法活着的。
周遥遥因为她和文穆晨迟迟没有结婚,最后闹到了分手,无非也是她认为文穆晨在外地,周遥遥不应该离开自己的身边,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文穆晨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极佳的男孩,就在长久的等待和羞辱的摧残下,最后知难而退了。
她的极度偏执后是神经病似的控制欲。旁人的父母是摆渡,而她是掌舵,她以自我意志为最高意志逼迫着儿女走上一条她认为幸福的道路。
周遥遥不会反抗,但周瑾年会。
“妈,我是你儿子,但我也是个人。我要娶的人不是和你共度一生,而是和我。”在谷悦流泪的那刻,周瑾年的眼神还是有了波动。谷悦是个极度要强不轻易落泪的人,此时的样子让周瑾年不得不让步。
谷悦这个母亲除了控制欲强其他都是极好的。她是那个他小时候被同学欺负时冲到学校去和别人家长理论的母亲,她是那个他小时候擦伤了一点都会红了眼眶的母亲,她是那个看到他一点成绩都会激动的手舞足蹈的母亲。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母亲。
但沈遇是他的梦想。
这个梦想的伊始来源于沈遇在那几年的岁月中让他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有灵魂的共鸣,很多事不用说,一个眼神,抑或是一个动作,沈遇就能解读出他心底最深的东西。
伴侣易得,然在浮华尘世中,妄想得到一个灵魂伴侣,却是一种奢望。
异性的吸引来自于荷尔蒙的喷张。而一个能够知道你所有潮湿阴暗的角落,却还能紧紧拥抱你的人,高于这世上一切的拥有。
周瑾年是一个复杂的人,并非善类,对于他想要的东西他从来都是不择手段,这个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世界,本来就是为铁腕所折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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