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跳到了佛头上。
巨大的佛头向上抬起,自然无法见到屹立于自己头顶的少女身躯,它又抬起手想追逐少女,可石手笨重,甚至无法抬过头顶,一切都是徒劳。
“冒犯了,要不是四面皆是死路,我也不用借你爬上高坡。”何姒说着,拍拍双手,朝山顶跑去,快至顶峰时,却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迎风而立。
“阿姒。”
“秦鉴?”何姒站住了脚步,试探地叫了一声。
“是啊。”那个人影回答得漫不经心,气定神闲。
比石佛更深的压迫感袭来,像是被野兽盯住,何姒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问道:“你到底是谁?”
“你心里清楚,我就是秦鉴,秦鉴就是我。”
“胡说!”何姒又退了几步,几乎已经站在悬崖边上,只能如猫迎战般弓起身躯,“你想干什么?”
“我带你来看石佛啊。”男子拢了拢袖子,好整以暇,步步紧逼,志在必得,看到何姒的动作,眼里又流露出一丝嗜血的兴味,“你要同我动手吗?你该知道,你手中的荧光或者蚕丝,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何姒心中升起绝望,无路可退,她用问题拖延时间:“你想要什么?”
“乖乖地回到石佛那里。”
“他可只剩一只手了。”何姒提醒的话语里暗含威胁。
男子眼里显过一丝阴鸷,嘴角仍然带着笑意,话语里威胁的意味却更浓,:“何小姐想要带着几只手回去。”
她忽然又想起秦鉴,那日他问自己要小猴子时也是这样,将她逼至悬崖边缘,可又似乎不同。何姒的脑子越来越清明,那时她和秦鉴还不熟,至多只觉得他冷漠邪气,让人没来由的敬畏,后来几次携手战斗,见识过他的力量,却从未从他身上感受到这份阴狠毒辣。
“你不是秦鉴,”何姒笑了,发丝在风中飞扬,“这是我的梦吧。你或许不知道,除了秦鉴,我最近还交了好几个朋友,其中有一个告诉我,在梦境里,我才是造物主。”
话音刚落,何姒手中的蚕丝也激射而出,穿透面前的人影,一时竟叮咚作响。何姒这才发现面前的人竟变成了一面镜子,片片裂开,折射出破碎的山野之像。她往前两步想细看,一低头,视线与镜中的自己对上。何姒表情诧异,可那人却像被困在镜中一般,拼命敲打着玻璃,看到她后突然张大嘴巴开始呼救。
“啊!”何姒也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阿姒,阿姒!”
何姒一个激灵,用力揉了揉脸,睁开了眼睛。
“我睡着了?”
“你做噩梦了?”
两人同时开口说话,又同时回答:“嗯。”
有鸟从山间飞过,发出清越的鸣叫。
何姒不想说话,膝盖和手肘传来刺痛,她一时还无法从梦中走出。
梦中阴狠毒辣的秦鉴,梦外仿若无事发生的秦鉴,她原本以为自己分得清晰,却因为最后那面打破的镜子又陷入了迷惘,为什么是镜子,偏偏是面前人最依仗的镜子?
那人在山顶截住我,却不伤我,只要我回到那个古怪的佛头前,回到那个射出红色极光的地方,像扫描那些文物一般扫描我,他到底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
这是秦鉴带她来的地方,一路的风景和寻路的过程却时时刻刻给她似曾相识之感,和她初次带小猴子去寻找家乡时落入的那个陷阱一般。也就是说,设计那个幻象的人,也知道秦鉴的过去,知道他醒来之处,甚至料到了秦鉴会带她重温这具摩崖石刻,如此神算的人除了秦鉴自己,还有谁呢?
而且……
小猴子和她说过,唤醒他的那个人和秦鉴有相似的气息。而周茜虽记不清给她素纱襌衣的那个人的长相,却记得淡淡的檀香,和秦鉴身上的味道莫名的重合,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片刻沉默之后,秦鉴先开了口:“噩梦说出口了,就不害怕了。”
“骗人,”何姒暂时把一腔疑问压下,轻笑一声,“三年不说梦,神鬼不敢动。”
秦鉴也低低笑了一声,显然对自己刚刚哄骗小孩般的态度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倒懂得多,谁和你说的?”
“外婆。”
何姒说着,又想起自己的外婆。小时候每年生日,外婆总骗自己把愿望说出来,告诉她这样愿望才能被天上的仙人老爷们听到,下凡来帮她实现愿望。所以等她过完生日,在屋里找到她许愿的洋娃娃,水晶鞋或者魔法屋时,总以为自己是被上天眷顾的那个人。
等她长大了才知道,愿望是不能说出口的,越珍贵的愿望,越要藏在心里。而等她明白这一切的时候,会帮她实现愿望的人已经离开了,她说不说出口,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早就把一切都藏在心里了。
秦鉴见她脸色不好,还想问,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看也不看直接挂断了电话,试探的话说出口:“只是普通的噩梦吗?”
不是。但何姒不知该怎么说出口,或者说本来只是个普通的梦,但有人通过镜域闯了进来,把这个梦变成了毫不普通的噩梦。
她正在思考怎么回答,手机震动的摩擦声再次在寂静的山谷中响起,让人实在无法忽视。
秦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不情愿地接起了电话:“喂。”
“秦叔,出事了。”
范宇压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难道是寄身兽噬主了?秦鉴下意识地看了下时间。
正值正午,远没到关梓鹤说的十二小时,是发生不可控的异变了,还是传染到新的宿主身上了?
“你人在哪里,找关大夫了吗?”
“不是我,是赵淑琴。”
“赵淑琴?她不是被你们控制住了吗?”
秦鉴正疑惑着,就听范宇答道:“她死了,死在了审讯室里。”
“怎么回事?”秦鉴仍然一头雾水,范宇他们对待敌人毫不留情,但绝不可能失控到在审讯室杀人,还是罪名未定的嫌疑人。
“双目流血,背上满是抓痕,死法和黄海平、路忠铭一模一样,”范宇停顿了一下,缓慢而又笃定地说道,“又是麻姑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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