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战胜攻,取而不休,其功者凶。
但凡打了胜仗,若不及时巩固战果,那必将留下隐患。
李焕仙前日大胜霍山河,屠戮敌兵两万有余。逼得霍山河固守任丘城,寒冬腊月深挖战壕,不敢再战。这种情况下,乘胜追击,是不现实的。
按照李焕仙稳妥的性子,现在本应论功行赏,休息养民。将战功大肆在沧徐二州宣传,利用民心,慢慢撬动沧州。
待新兵训练结束,春暖花开之时清河解冻,利用沂州水师之便利,三路大军齐发,攻占里直、通北、平阳三城,继而围住任丘城,将霍山河活活困死。
这战术,是最为稳妥之计,也是成功率高达八成之计。但现在的李焕仙,不愿在等。赵玉漱小产后,李焕仙便失了稳重,杀气无法自控。
人心,不要了!
军心,不震了!
天下,不夺了!
他,要杀人了!
愤怒的李焕仙,已经失去了理智。现在的他,只想破了任丘城,亲手宰了霍山河!至于沧州百姓不愿服从?那便一起屠之!
谁敢挡我,我便杀了谁!
说来可笑,李焕仙自诩精研兵道。如今,却犯了兵家大忌。他已经忘记了,用兵,前提是什么?
非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
这是当年北师,在讲解兵法时,常说的三句话。
所谓非利不动,于我无利则不行动。打仗嘛,无非是为了利益。若你是一块极难啃下的硬骨头,打你花费一万,赢了只得三千,得不偿失。
非得不用,没有必胜的把握,便不要轻易发兵。兵者,凶器也。一旦出鞘,就一定要见血。如果明明没有胜算,却非要出兵,那不是自寻死路,就是脑子有病。
非危不战,不到危急关头,不轻易开战。只有深陷不死不休之局面,方可用兵。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但却是解决问题的最终方式。
主不可怒而兴师,将不可愠而致战。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作为割据一方的诸侯,李焕仙现在怒不可遏。在愤怒的驱使下,决定主动对霍山河用兵。作为三军主帅,十万大军的领导者,李焕仙因一时的气忿大动兵戈,完全无视兵将的生命。
这般做法,并不符合整体利益。愤怒的心情早晚会转变,但如果李焕仙败了,哪怕是败了一次,也将不复存在。所以,对待战争,明智的国君慎之重之,贤良的主帅警而惕之,这是安定国家和保全军队的基本道理。
但现在的李焕仙,早已将这些金律良言忘之脑后。一个被愤怒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除了怒火,什么都看不见。
当然,若有人能及时给他浇上一盆凉水,说不定也可以让其冷静下来。问题是,谁能劝?谁敢劝?
“徐州外事组主事,曾静,携弟子一百二十人,参见少主。”
“沂州工堂堂主,洛思南,参见少主。”
李焕仙坐于青南城府衙大厅,看着洛思南与曾静,点了点头后说道:“曾静,我要你将所有弟子外派沧州,联络沧州门人,将霍山河的军事部署详细记录,并杀其将校军官!”
曾静听着李焕仙的话,身形微颤,眉头紧锁,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却不敢言声。
懒得搭理曾静,李焕仙将手中药方递给了洛思南后说道:“洛堂主,我要你全力按照此药方配置毒药。十日后,给我备足一万斤!”
洛思南看了看药方,顿时被吓的一哆嗦。这药方之歹毒,匪夷所思。风雷门是杀手组织,以杀人为生,这假不了。但如果这药方中的毒药配制完成,那李焕仙所杀之人,只怕要比全天下杀手所杀之人的总和还要多几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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