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之后王素琴反倒安定了下来。是的，该来的总会来的，这么多年绷着的那根筋，也该到了放松下来的时候了。
是以她甚至都没有试图逃跑，只是安静地待在家里，等。
等什么？等电话。多年以来的经验和直觉让她早已具备了不必言明就可以预知事情来龙去脉的能力，她深信，带走雅洁的人没有那么简单，一定是冲着她来的。不过这样也好，她现在已经没有了丈夫、没有了儿子，只剩独自一个孤老婆子，真正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她想要的、是她还担心和顾忌的，那恐怕只有展雅洁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安全了。
于是王素琴没有一丝忐忑，带着一种异常平静的心情，一边等电话，一边打扫起了家里的卫生，也许她的一生已经走到了尽头，但是她要给展雅洁和自己的孙子留下一个家，一个干净、整洁的，有家的样子的——家。
习惯性地跪下擦起了地板，王素琴苦笑了一下。无论是什么人，到了什么地方，伪装得有多么好，总有一些习惯是改不掉的，就比如自己几十年如一日的跪下擦地板这个动作，早已和岁月一起刻进了自己的生命里，构成了一部分，永远无法剥除。
这一刻，她突然特别的想家，想日本北海道那个小小的渔村，想自己多年未见的亲人，他们还好吗？还……活着吗？他们是否也有了儿孙？如果自己现在回去的话，他们还能认出她吗？
想到“回去”这个词，王素琴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恐怕，再也回不去了吧？几十年了，她早已将根扎在了中国，而那个日本的“北岛川香”，怕是在她离开日本的时候，就早已死于车祸或是什么其他的突发意外了吧？从那时起，世界上再也没有了北岛川香——陆军大学的高材生，只有王素琴，一个平凡而普通的家庭妇女，慢慢地煎熬在潜伏的岁月之中。
索性遇到了孙延德，虽然是中国人，但是他对自己真的很好。他很爱她，爱得超过了一切，甚至在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还陪她一起经过了文革的风风雨雨。要知道那年头就算是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之间彼此都毫无信任可言，更何况她这个日本间谍。
每个晚上她都辗转难眠，耳朵支棱着听着孙延德的呼吸，她想，只要他一起身，她就痛下杀手以自保，她绝不会舍不得，因为她只有保全了自己，才能完成帝国交给的任务。
可是每一个夜晚，孙延德都睡得很香，他平稳的呼吸着，仿佛根本不知道身旁妻子心里的打算。
一个夜又一个夜就这样过去，她渐渐放下心来，渐渐地可以入睡，渐渐地睡得很香……
后来，他帮她做了很多事情，即便那些事情对他的国家不利。可是他说：“我只有你，无论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无论你是王素琴，还是北岛川香，你都是我的妻子，我这辈子需要照顾的人。”
毫无疑问，这样的举动置国家大义于不顾，作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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