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一又是一愣。
{可恶!}又没能击中要害!眼睁睁看着他重新再生躯体,花千骨咬紧了唇瓣,又挥出一击:【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被赤炎席卷的刀刃发出轻快的鸣叫。
她打她的,下弦一现在却真的感觉自己在做梦了。侧身躲过另一把闪着蓝光的日轮刀,飞扬的发丝中,他再也无法做出镇定的表情:{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使用多种呼吸法的剑士?
而且每一种都转换自如。
{要把这件事传给大人吗?}
而且,盯着近在咫尺的炭治郎,他越发不明白了:{即使是在梦中,这种自裁行为,这种自我了结的行为…}
{也需要极大的胆量。}
{这两个小孩…}
水浪横生,似源源不断,风刃凌厉,似永无休止————{根本不是正常人!}
并且,实力一个比一个强!
即将殒命的威胁之感缭绕在心头,下弦一往后暴退,而后腰背一仰,右手高抬,嘴唇微动,蓝粉色的光波再次荡开。
北海龙王失声:“不好…!”
众人更是一阵哗然。
整个屏幕都被血色覆盖,木屋不似先前的温馨,孩童的啼哭似声声泣血,准确无误地传递到每个人的耳边。
没有日轮刀,没有队服,没有斑纹。
屋中也是一片血色。
连飘落的雪花都红彤彤的。
赫发的小少年立在木屋的玄关处,在他面前的是,不过三四岁的孩童———六太。跪在血泊中,他嚎啕大哭:【为什么、没来救我们?】
【……】呆呆地看着他,赫发少年不知该做何反应,忽有一股大力袭来,他被推得一个踉跄。
———浑身血迹斑斑,竹雄神情愤恨。他的身后,茂也是满目怨怼:【我们被杀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不知何时出现在少年身后,伸手抓住他的衣袖,花子低着头,语气中满是怨毒:【只让自己一个人苟活…】
赫色的瞳孔剧颤。
【咚——】
突然传出的闷响声仿佛在每个人的心中重重捶了一下,直叫那颗红心疼痛难忍,酸苦得几欲落泪。
一片猩红中,赫发少年跪坐在一个男人的被褥旁。
身前是摆放着茶具的小几,面前是正徐徐饮茶的父亲,他的神情依旧恍惚。
【啪——!】
褐色的茶碗被迎面掷出,其力道之大,让他头都偏到了另一边。
满脸的水珠却不敢擦,少年愣愣地抬起头———【你留在那里是干什么的?】
一向和蔼的父亲、炭十郎,此时面上只余嫌恶:【废物!】
{咚———}
白光闪过。画面转换。
屋中一片狼藉,遍地横尸。站在其中,赫发少年久久回不了神。
{咚——}
斑纹、队服、日轮刀。
仿佛察觉到什么,立在血泊中的猎鬼人、赫发少年极轻、极缓地,转过身。
————戴着白色的兜帽,怀中是已经没有生息的幼小孩童,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葵枝语气森冷:【怎么不是你死?】
抬起头,她秀美的眉眼中,恨意展露无遗:【亏你还有脸活到现在。】
【……】眉头剧烈耸动,瞳孔疯狂颤动,定定地看着她,赫发少年无法说出只言片语,也开不了口。
唯有那怒火,一路攀爬而上,烧得心肝都在疼。
窒息之感铺天盖地,如海水一般,几乎要将人淹没。
而有这番遭遇的又何止是他?
【长留弟子花千骨,罪不容诛,三尊仁慈,弟子甘愿伏法。只求三尊开恩,不要逐我出师门。哪怕魂飞魄散,弟子也毫无怨言。】?
长留山,长留殿,数位仙人环绕在周遭,堂上是三尊,台下是罪人。
俯身于地,黑发少女的表情很是茫然,但那声音又分明是从她口中传出。
白子画心一跳,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被黑色笼罩的画面中,高高在上的白衣仙人冷冷开口:【你之罪过,百死难辞其咎,这般孽徒,我不敢再收在门下。】
一挥袍袖,他厉声道:【九九八十一根消魂钉,即刻行刑!】
【……】跪伏在地的黑发少女身子抖了一下,埋着头,她的瞳孔逐渐空洞,渐渐手握成拳。
快醒过来!
诛仙台下,骨节分明的大手同样攥紧,白子画面上还端得好好的,但那焦灼的目光已经出卖了他:快醒醒!师父没有这样说!这是梦!是鬼造的梦!
醒过来!
{咚———}
事与愿违。
铃音清脆。薄如蝉翼,透如琉璃,断念出鞘。
诛仙台下,白衣仙人面无表情:【花千骨是长留乃至天下的罪人,却究竟是我白子画的徒弟。是我管教不严,遗祸苍生,接下来的刑罚,由我亲自执行。】
瘫软在地的黑发少女浑身都是骇人的血迹,仰起头,既不求饶也不哭喊,她只是呆呆的望着面前的仙人。
“……小不点…”杀阡陌瞪大了眼,喃喃自语:“不要…”哪怕是梦、他也绝不想看到这副…场面。
只可惜…【嗤呲——】
手起剑落,鲜血飞溅,蜿蜒不绝。
轩辕朗瞪大了眼:“千骨…!”
骨头啊…东方彧卿缓缓合上眼,眉宇中是掩不住的疲惫。
{咚——}
又是一声如鬼魅般的闷响,携一道白光,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晶莹剔透的小虫满面嫌恶:【娘亲?别开玩笑了,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我娘亲。】
“不对!”轻水都看傻了,此时她愤然开口:“糖宝才不会说这种话!”
“没错!”落十一更是了解糖宝,那只小虫子向来最喜欢自己娘亲了,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要是让糖宝听见,他非得气死不可!
“就算是梦,”更有不少弟子怒声道:“但也太过分了!”
“这恶鬼好生该死!”
却在这时,又是一声———{咚——}
怎么还在继续!气急中抬起头,杀阡陌一时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真是个脏兮兮的小丫头。】
【看着就碍眼。】
此人的容貌美得让人失魂,却见他撇撇嘴,对着身后的魔头吩咐道:【杀了她吧。】
魔头自无不从,恭敬点头:【是。】
杀阡陌:“………”他再也坐不住了:这下弦一真是活腻歪了!
“这是梦啊!”不光他急,凡是看见影像的人就没有不急的————可惜的是,噩梦还在继续。
{咚——}
【异朽阁交易向来公道,可一码归一码,你如今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自觉点,自己消失吧。】
{咚——}
【朗哥哥?少来攀关系了,你以为你是谁啊?真让人恶心。】
{咚——}
【你这种天生煞星怎么可能有朋友?】
{咚——}
【茅山派千年清誉,因为你一个人,毁于一旦!花千骨,你知道你都干了什么吗?!】
【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
{咚——}
【居然私放妖神…你身上的罪孽一辈子都洗不清!】
【为什么你可以毫无愧色地和炭治郎他们站在一起?你不会觉得害臊吗?】
{咚—咚——咚———}
几番轮转下来,种种画面把一众人都镇傻了,而最后的最后,出现在屏幕上的,是河流旁的小木屋,以及变成八九岁模样的黑发女孩儿。
【为什么你会活着?】
站在她面前,青衣男人脸色格外阴沉,衣袖下的手更捏得死紧:【…为什么有脸叫我爹?】
忽然暴起,一把擒住女孩儿的衣襟,他厉声咆哮:【为什么死去的是你娘?!】
【是你害死了你娘!如果你不出生,你娘也不会难产而亡!】
一字字,一句句,一声声,如利剑,似尖针,扎入心口,直至鲜血淋漓也不曾停下。更仿佛万载寒冰,将人的骨髓、神魂都冻结。
【……】
这么久以来都是呆呆愣愣的模样,直到此时,直到此刻,小女孩儿大睁的双目中,凝聚出了水雾。
男人却还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你为什么要出生!】
【为什么要投生到我们家!】
【你不是我的女儿,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你这个…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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