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碍事的,赶紧逃走行吗?】
弥漫着浅浅雾气的林中,有两方正在对峙。
拿着一把不趁手的日轮刀,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几米之外高大的鱼怪,霞柱·时透无一郎如是说道。
“无一郎,他还是去救了啊。”
观影的人十分之多,不说师父、师长,甚至各门各派的掌门人、位高权重如长留三尊、魔君、皇帝等人也都在。
他们的身份各不相同,但在某个意义上,他们与柱们很相似———当遇到大事时,他们是需要做出关键抉择的人。
拯救谁、放弃谁、挽回什么、丢弃什么…
他们必须要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否则,稍不谨慎,就有可能让自己身后的人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人的心,是肉做的。再聪慧、再机警的人,都可能会失误。
“无一郎的判断非常正确。”东方彧卿微微一笑:但是,他到底还是回头了啊。
谈不上对错,只是个人的选择罢了。
【吱唔——】突然就失去了一只手臂,鱼怪扭动着身体,自口中发出一串奇怪的声音。
【啊…】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小铁吓得够呛,抖个不停。
瞅见鱼怪瞪起一双凸起的眼球,嚎叫着就要扑过来,他赶忙支起酸软的身体,往后方逃去———不错,留下来确实只会拖后腿。
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无一郎,他都得赶紧藏起来。
【嘶哦——!】发现猎物出逃,长长尖叫了一声,鱼怪双腿一蹬,就往前扑去,要把人抓回来。
握着刀的手蓦然收紧。只比小铁大了三四岁,时透无一郎却不闪不避,不畏不惧,出手就挥出一道极其干脆利落刀罡:【唰!】
刺耳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鱼怪的头和身已然分离。
巨大的鱼头倒在地上,弹动不休,嘴巴还在一张一合。
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低,依偎在几棵矮小的灌木丛后,小铁蓦地愣在原地:好厉害!
【……】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失了头颅,跌跌撞撞左右摇晃的鱼身,时透无一郎反手一甩,就将刀上残留的红血震去。
不过,虽然被砍掉了脑袋,这只鱼怪却并没有“死去”。
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拍打着地面,小狗一样呜呜嗷嗷许久,庞大的无头身躯忽地轻轻一抖,像是在蓄力。
不多时,在奋力之下,【咕嘟咕嘟】无数暗红色的气泡从光滑的横截面上冒了出来。
【唔嗷——】外凸无光的黑白色眼球、长着獠牙的鱼嘴…一只新的脑袋,扭动着从气泡中再生了出来!
{砍断了看似脖子的部位,身体却没有消失,还长出了头部。}
静静地看着它的一举一动,时透无一郎将目光移到了鱼怪的背部,在那里,有着红花绿叶的陶罐倒扣着,如同活物一样,壶口凸起许多“经脉”:{也就是说,要害是在这里。}
水声与肌肉膨胀之音响了好一阵,许久才止住。终于完成再生的鱼怪张开两边的鱼鳍,对着猎鬼人发出愤怒的咆哮:【啊嗷喔———!】
【咻!】内心毫无波动,时透无一郎弹射而起,举刀咔嚓一下,就将它背上的瓷壶一分为二。
【嘶啊——】这下可是戳到了要害。黑红色的灰烬徐徐往上,鱼怪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不过几秒钟,它倒在地上,再不能起,只挣扎着往前伸了伸手。
{它的力量来源是壶。}从容起身,漫漫飞灰中,时透无一郎心道:{果然是血鬼术的造物。}
突然传来草叶抖动的声音:【飒——】
又有急促脚步声响起,像是有人在快速奔跑,无一郎微愣,略转头,迎面就扑上来一只小铁:【呜啊啊啊——!】
【谢谢你!】比豆子还大的眼泪从面具的眼睛处溢出,张开双臂紧紧揽住他的脖子,小铁嗷嗷大哭:【呜呜呜!】
【我还以为要死了!】
时透无一郎有点懵:(●—●)
又跳下来,挥舞着短短的胳膊,小铁眼泪汪汪:【差点就死了,我好怕啊!呜啊啊啊…】
爬树一样攀在无一郎身上,脑袋挨着脑袋,他一面哭一面抖:【叫你海带头是我不对,对不起呜呜呜…】
海带头?
许久没有说话的无一郎开腔了:【海带头是说我吗?】
小铁哭声顿停:Σ(っ °Д °;)
意识到自己揭了自己的老底,猛地跳下,蹲在地上,他垂下头,捂住面具眼睛的部位,虽呜呜咽咽,却出乎意料的坦诚:【对不起,我之前很讨厌你。】
“讨厌没办法啊。”这场面,实在有趣。上上飘吃吃地笑:“谁让无一郎初次见面就抢东西。”
不讨厌才出怪事了。
“不过,今天之后,他们应该可以冰释前嫌,成为好朋友吧?”
能不能成为好朋友暂且不说。
回到现在,时透无一郎不知道小铁在讲什么:【没空跟你瞎扯了。】
他说道:【我得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一句话轻轻的,意外的有几分温柔。
只是,说完这一句,他果真就朝着另一边走去了。
【啊、】犹在愧疚的小铁错愕抬眼,望着救命恩人离去的背影,他忙忙伸手:【等等!】
【铁穴森先生和钢铁冢先生也被袭击了,我是在去帮他们的时候被怪物盯上的!】
噙着泪,他快跑着拦下兀自前行的时透无一郎:【钢铁冢先生正在修复一把刀,为此不眠不休的打磨,稍微停手就前功尽弃了…】
【求你、】膝窝一弯,他跪在地上,埋下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求你帮帮忙吧!】
无一郎:【……】
生怕被拒绝,小铁把头与地面挨得更近了:【求你了!】
【呃,】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即使是时透无一郎,也为难了起来:【可我…】
还得回去找那只上弦鬼。
偌大的屏幕上,他的身形渐渐被白光吞噬。
仿佛拨云见日,另一人的面容缓缓浮现。
{你一定能找回自我,无一郎。}发黑如墨,睫白如雪。俊秀的青年半张脸都是暗红色的瘢痕,但他阖着眼,嘴角的微笑温和得如同春日和风。
薄荷绿的瞳孔微微缩小,时透无一郎抬手捂住头。从落满灰尘的记忆匣子中钻出的碎片来得过于突然,让这个小少年有一些迷茫。
可回忆还在继续。
{你可能还不知所措。}
日光明媚,正是天高气爽。
干净明亮的房间中,黑发青年与白发女子跪坐在门口。他们的前方,是一个躺在被褥中、浑身缠满绷带的男孩。
面对这个身受重伤的孩子,青年的语气柔和得不可思议:{但现在只要想着活下去就行了。}
{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办法。}
浅色的眸子睁开,其目光,平缓和煦:{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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