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深长地问道:“重吗?”“重。”郎岑霜拖住年潇的脖子,给她戴上云肩。美珠流光。“你要记住这个感觉,从今往后,四王爷就是压在你头上的天,你不能高昂着头越过天也不能俯身不顺从。而年家就是这云肩,它拖着你护着你,也许过了今天穿不着了,但也不要忘了它。懂不懂?”“懂。”
郎岑霜眼中又闪过一丝泪光,忙说道:“来见见张嬷嬷,上个月刚添了曾孙,呵呵,她送你去王府,什么不明白就问她。”
不知不觉间,天边睁开了眼睛。穿戴整齐了,张嬷嬷把年潇脖子上的金锁解下来。“这不是刚给我戴上的吗,摘下来做什么?”张嬷嬷是个很温厚的老人,耐心地笑着解释:“吉祥锁要还给娘家人。”说着递给丫头说起来。“出生时候的吉祥锁,要出嫁的时候解下来,女娃娃从此成人,要开始新的日子了。”
时间一晃而过。听见外面一声“时辰到。”年潇起身踏上了她的征程。拜别了年遐龄,看到老人手里紧握着的老木拐杖,年潇心里一颤。短短六天的时间,却像有宏篇往事一般在她脑海里一张一张翻过。“走吧,走吧……”年遐龄颤颤巍巍地走过来扶起她,突然从袖里拿出一只木钗,替她戴上。“走吧,走吧!”他又说道。说完转身不再看她。年潇跪下,给年遐龄实实在在地磕了三个响头。众人忙扶起她两边相劝。
这时宣旨办喜的太监来了。年潇跪在最前面听旨谢恩,族人紧随其后。老太监沉稳的声音用一大段一大段年潇还有些听不懂的话,宣告了她的归宿。盖头隔断视线的前一刻,年潇掉下了眼泪。说不出是因为什么伤心。总觉得这个仪式莫名地让人很伤感。年羹尧背我上花轿。哭嫁声骤然陡起,生生把年潇的感伤吓了回去。
去往雍亲王府的路上,一众人摇头晃脑吹吹打打十分卖力,但年潇只觉行程慢得像戏台上的走三步退两步。她百无聊赖地拿掉盖头掀起帘子遥望这清晨的老北京。这样的北京更显苍凉。大地穿着一件粗布青棉袄,两只手紧紧包裹着身体。
在停驻看热闹的人群中,年潇注意到一张清秀倔强地面孔。她不同于别人,用水灵灵的大眼睛定定得看着年潇,好像在说话一般。搭在前胸的辫子根儿上扎着一朵红花,白皙的手腕早早地从单薄的衣服中落出头。一定是个困苦的穷人家孩子。
她一直在离年潇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她。脚步不缓不急,就这样一直跟着。
是在羡慕她吗?年潇觉得不像。这孩子好像更像是想要向她传达些什么,可到底是什么呢,一时间她又实在猜不透。对视了简直有一刻钟的时间,女孩子突然快走几步在一间酒楼和当铺中间的巷子停下,随后便慢慢向巷子里面退,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她忽然开心地对年潇笑起来,抬起手伸出手指指着巷子里,拼命地大喊道:“一定来找我!”年潇一惊。是对她说的吗?难不成是个疯子?车队异路而行,她慢慢变成了一个白点。年潇放下帘子不再去想。
因为是娶侧福晋,其实不过是纳个小老婆。踏进雍亲王府后,年潇丝毫没有在雍亲王府看到任何嬷嬷们口中所说的“风光大办”的迹象。她一个人坐在床上,明显能感觉到褥子地下洒满了“早生贵子”。院子里吃酒宴会确实也在欢天喜地,但年潇觉得这一切离她很远。
康熙五十年九月二十八,年潇嫁给了雍亲王胤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那时,四十七年的那场密谋似乎已经风平浪静。年潇遇到一个人对她说:“你闻,这空气中还弥留着让人血脉贲张的味道。”
最新网址:xiashukan.com